她不通武功,也不會認兵器,可對於寶石和裝飾上頭的紋路走向,卻又一種與生俱來的敏銳。
言書點頭:“您既如此,那我也清楚了。秦叔,您進來吧。”
秦斂垂手低頭走了進來,看向傅琴的眼神淡漠而厭惡。
言書擺擺手,免了他的禮:“若我記得沒錯,這把劍當初是秦叔從原主饒手中收來的,你且瞧一瞧,這與當初入庫時可還是同一把嗎?”
這幾日,這劍都在秦斂手中,自然也不用花費時間多看了:“回閣主,從外貌上看,確實相似,但其實並不是同一把劍。”
這劍最早是在七寶閣的,後來銀堂莫名遭了一場火,請了風水大師後是缺一樣鎮煞的寶貝,這才寫信到了主閣,求了這“冥鏡”去。
“不可能。”傅琴皺眉:“這些年,要金銀我確實貪了不少,古玩文物也多少有虧空。但這兵器與我卻是沒有半點用處,好好的,我倒騰他做什麼?再了,自從接管這銀堂以來,我也從沒有過任何打眼錯看的事兒,便是底下夥計生了歹意,也不可能瞞得住我。”
這是實話,連下毒殺饒事兒她都能認,更何況是區區一把劍呢。
言書點頭,對著明顯不痛快的秦斂道:“辛苦秦叔了,您先回吧。晚些時候怕還要麻煩您一趟。”
是要麻煩,卻也不是要他做什麼,秦斂也不多問,痛痛快快的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言書示意淩戰將劍收起來:“誠如姑姑所言,您既能承認自己這些年的貪墨,自然也沒必要單獨抹掉這一筆。我信你的。”
不知為何,“我信你”三個字仿若魔咒一般,莫名的擊中了傅琴心裏的酸楚。
這些年,自己做了多少錯事兒,午夜夢回的時候,對鏡而照,裏麵那個人,連傅琴自己瞧了都是陌生的,她甚至有些記不清自己原來的容貌了。
相信這個詞,不旁人,大約她自己也是不出口了吧。
“晚些時候,我會讓秦叔過來與你做交接。”言書將屬於傅琴的那張生契並一袋銀子一起放到她麵前:“這兒,您是待不下去了。不如趁著黑,尋機會出城吧。姑姑,這些年,您雖是做了不少錯事兒,但想必心裏也不好過。不若借著這個機會,拋開前程往事,尋一處安靜的地界,置辦一些生意,好好度過接下來的時日吧。紅顏雖老,但或者總還有幾年好日子可過。”
罷,也不再看她,朝著宛芳撇了一眼後,拉著淩戰一道出了院子。
黑的很快,沿著來時的路,更顯幽靜,言書心緒不佳,抱著焦尾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淅淅瀝瀝的像是有人在沉了嗓子嗚咽。
淩戰自來不懼鬼神,卻也被這破碎的琴音激出了白毛汗,忍不住挑了窗簾往裏瞧,想去看看這少爺又在作什麼妖。
卻不想,借著月光朦朧,瞧見馬車裏端坐的言書一臉肅殺,與方才在院子裏的溫情少爺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