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十年(2 / 2)

“玉璃……”言琮歎息,軟了語調:“當時,聖祖的人已經打到了城下,公主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不得已而為之。戰爭這種事,成王敗寇罷了,哪有那麼多對錯。”

城外是哀兵,城內是佞臣,若是守不住這城池,幾百年的薑氏就會徹底垮了。

薑清歌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也從不是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隻是真的沒有辦法。

所以,她帶了麵具站上城牆,在千萬軍將百姓麵前,白衣青衫,素發赤足,舞了一闕入陣曲。

“玉璃,你很聰明,對在樂理上一貫有自己的見解。不過是那麼一瞬,你就能看穿其中的把戲。但那隻是因為,你現在聽到的是我用七弦琴隨意彈奏的一段……”

那時,聖祖才到平成,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不過半年,如流寇般起家的謝承已經有了一支近十萬的隊伍,軍紀嚴謹,格局有度,一步一步的朝著平成走來,地動山搖,氣壯山河。

對比之下,城內的防範鬆散不堪,父皇的舉措雖然多少挽回了一些人心,但卻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為這個奴役自己的國家賣命。

言書道:“國將不國,這也不是靠她一個公主能挽回的。這道理,連我都明白,如果她真像你的那麼聰明,會不清楚?”

言琮道:“我想,她是清楚的。隻是清楚是一回事兒,能不能放手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有些時候,明不可為而為之,不是因為愚笨,而是求一個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言書不屑:“薑氏皇朝愧對下百姓,不管是戰前的貪腐還是戰時的懦弱。這樣的皇朝,不值得任何人費心費力的維護。她的所作所為,並不是問心無愧。”

言琮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倒不知,我的玉璃還能知曉這些家國大義。隻是啊,你要知道,這世上除了家國大義外,還有一種情懷叫做骨肉血緣。”

言書明白了:“爹,你是,公主打這仗,根本不是為了李朝而是為了皇帝?為了她的父親?”

言琮點頭道:“我過,前朝最後一個皇帝實在算得上是一個好人。”

而好人,當不了亂世裏的王。

“那後來呢?”

“後來?”言琮道:“這仗在你母親的堅持下整整打了十年。”

如果,聖祖皇上拿下李朝三分之一的隻用了半年,那剩下的這九年多對他來,則是一場被拉扯的太長,夾雜了無數痛苦痛快和回憶的漫長時光。

“十年之後,老皇帝病逝,新皇登基,容音公主被繳了軍權,五花大綁進了軍營,與這江山一道,被當成了貢品進獻給了聖祖皇帝。”

而聖祖爺,當年在平城初見,就將這蒙麵的少女視作人。

十年的戰爭,十年的交手。薑清歌這個人,對他來,即是對手,也是最珍貴的存在。

她尊貴的身份,美好的容顏,驚世的才華,無一處不讓他著迷……

言書默默,半晌之後將一早備好的龍形玉佩擱到了言琮麵前:“那這個呢,這個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