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樓上的兩道目光有了實質,淩戰終於覺出了異樣,抬了眼望了上來。
所有的嫌隙猜忌,顧慮憂心,就在這突如其來的四目相對中煙消雲散。
心翼翼,有時候,隻是因為太過珍惜。
淩戰立在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你來我往,紛繁嘈雜間,樓頂那抹若隱若現往外探的身影格外清晰。
他看著他笑的一如既往,看著他伸手,繡紋繁複的錦衣下,一雙手瑩白如玉,甚至,還頗有興致的朝著自己揮了揮。
“真是……”這再尋常不過的一幕,讓他覺得,自己的煩惱憂思有多麼無聊無趣。
言玉璃就是言玉璃,哪怕擔了這七寶閣,哪怕心思深沉,哪怕身不由己。到了自己跟前他依然還是少時模樣。
他,興許自己有一日會因為他的改變失望,因為他的別無他法厭棄,可至少,自己現在還是想陪著他。
哪怕前路灰暗,布滿荊棘。
屋子裏的香,還留著幾絲甘甜的餘味,攪得人昏昏欲睡。
淩戰進屋時,瞧見的就是元夕挑了爐灰煞有其事的要去抹言書過分白皙的臉。
方才在樓下,元夕本就刻意躲了角度,沒有讓人瞧見,淩戰一心都在旁人身上,也就沒有注意這閣子裏還有旁人。
如今,冷不丁的進來一瞧,見了這一幕,哪有不緊張的道理。
況且,這屋子裏沒有旁人,這番吵鬧,落在他眼裏,就成了強人入室,意圖對言書不軌。
行動快於思考,七寶閣的防守嚴厲,此刻沒來得及入他腦子。
短刀出袖,貼著手臂,就這麼直直的朝著元夕刺去。
他本就是武將世家,從習武也沒有個躲懶的時候,基本功很紮實,又有賦,所以,每每動手,就不會有落空的時候。
這一擊,他很自信。
可是刀鋒劃過的時候,原本還立在那裏揪著言書不放的人,忽然之間就虛了身形,動作快到淩戰根本沒有看清。
這身手,就是煙嵐在這裏,怕也是不能比擬一二的。
一擊不能得手,淩戰雖然心驚,可也冷靜下來了,這樣的人,若是真的有心對言書做什麼,此時此刻,他哪裏還能好好坐在這兒?
隻怕,他們本就相識。
淩戰心裏隱隱有些不快,可又不好表露,隻得生硬的轉頭去看一臉好笑的言書。
“這人是誰,怎麼從沒聽你提過。宛芳呢?就這麼放你們在一處嗎?”
話語很衝,聽著就是真有些動氣了。畢竟,兩人自一處長大,言書身上的事兒,從來不瞞著他,可這樣一個人,自己居然從來沒有聽他提過。
更何況,言書,似乎很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