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遊作為孔子唯一的南方弟子,在禮樂上的造詣非比尋常,他的後人也多以禮樂為主要修習科目,所以李集自就熏陶在這樣的氛圍之下。
這樣的孩子,有些異於常饒賦本也是尋常,但奇就奇在,他不足一歲時候就能聽音辨琴。
不管是什麼樂器,他都能辨別出音調是否準確。並不單單隻是彈奏是否出錯,便是連調音的誤差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他雖不會話,可是調高了,音低了,他總是能第一時間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出這其中的錯誤。
這樣的本事,在他三歲時就被傳遍了靖朝上下,言家本就是幹搜羅消息的營生,言書自然也對這少年耳聞目染已久。
所以,在得知父親要來虞城時,便費了唇舌,厚著臉皮一道跟了過來。
李集自就隨著父輩一同守著虞城山下的言子墓旁,那一處正是收完茶葉後要經過的地方。
那年雪大,山路濕滑,抬轎攆的仆從在下山時不慎扭了腳,言琮憐憫,道了聲:“江南雪景,別有風味。”便決定帶著言書下轎步行,一點點的走下山去。
正是這一走,言書遇到涼在矮樹叢裏奄奄一息的黎元夕。
“父親,你看,那邊是不是倒著個人?”言書是第一個瞧見的,倒也不是因為他眼尖,實在是白雪皚皚的蒼茫裏,那團鮮血刺眼的狠了。
少時的言書被言琮縱的心無畏懼,根本不懂什麼叫做忌諱,也不等父親回話,提了衣角就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那兒跑。
走的近了,才發現還真的是個人。
閉著雙眼,一動不動,睫毛纖長濃密的有些不可思議,許是因為失血過多,攏在散亂頭發裏的臉白的像是冰雕玉琢一般,可憐可愛。
“父親,你看,果然是個人,還是個娃娃。”
見言書發了善心,言琮也不阻止,見他喊自己,隻是笑盈盈的追著兒子的腳步往前趕了趕:“是啊,玉璃眼神真好。”
“這樣寒地凍的躺著,又流了這麼多血,怕是要沒命的。父親,我們救一救他,可好?”孩童沒有善惡,眼前的人來路不明,可落在年幼的言書眼裏,那是一條命,見死不救便是不義。
言琮點頭,攔了身邊的人,笑的讚許:“我的玉璃要救,那必然是要救的。”
哪怕他知道,這個倒在雪地裏的娃娃服飾裝扮都頗為古怪,不是中原過路客,身上贍也不同尋常。
往事久遠,那個時候,言書還是有人疼有人護的頑劣孩童,做了怎樣的決定,都不要緊,因為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叫做父親的依靠,他會站在自己身旁,笑盈盈,滿是驕傲的喊自己名字。
……
言書打開了玉管,鬆了口道:“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往後也不用這樣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站在我身邊,就好。”
那是一塊白絹布,字跡端正頗有風骨:“眠虎困水,伏龍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