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卑微(1 / 2)

中碌五年,初冬。

已有三日不見暖陽,這場冬日似從未升起過太陽,昏沉的天上飄灑著鵝毛大雪,禁宮中來來往往的幾個宮人行色匆匆,被這冷風吹的手掌通紅。

“嘎吱——”

這是鳳儀宮的殿門被掀開的聲音,走進來幾個侍人,為首的太監身穿一身黑色太監服,烏沉沉的顏色象征著權勢與威嚴,帽簷高聳,聲勢浩大。

霧中淡淡的光被遮掩,慢慢逼近那被拉長了的影子,擋住了她唯一的一點光,那僅剩的似有若無的溫暖的感覺頓時消退,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黑暗,與說不清道不明的寒冷。

“蕭氏,今日的時辰到了。”尖利的嗓音響起,他明明是朝著被捆綁在架子上的女子開口,卻撇過頭,一副懶得多看一眼這女子的模樣。

說話間那公公不由皺起了眉頭,不著痕跡的退了半步,隻是站在門口,他就能聞到一股惡臭鋪麵襲來,熏得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多謝公公,一連兩年,總會提醒我一聲。”女子掙紮的抬了抬頭,卻很快無力的垂了下去。

不必多問,她自清楚他的來意。

“去吧!”公公聽她開口,也未曾回話,隻是對身後兩位嬤嬤吩咐了一聲,就轉身疾步出了鳳儀宮的大殿。

如今的鳳儀宮早已失去了往昔風光,隻餘滿目蒼涼。真是諷刺,自她入宮為後,所呆之處,四周隻有數不盡的灰塵落盡,所見之景,未有一刻繁盛景象,看到的隻滿目瘡痍。

曾幾何時,有她蕭錦瑟的地方,便是這本該金碧輝煌的後宮之中,最冰冷破舊的地方。

自兩年前,聖上便已下令,連年冬日,在清晨最為嚴寒的時候,需有宮人往蕭氏女身上潑上一桶井中剛挑上來的井水,那水必須冰涼刺骨,冷徹心扉。潑完水後,需大開著殿門兩個時辰,讓寒風不斷侵襲殿中之人。

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刑罰,已經持續了兩載春秋。

女子感受著冷水潑在身上,冰涼的感覺讓她的身體冷不防的顫抖,嘴唇早已變為青紫色,但她倔強的不肯吭聲。殿門刮進來的風好像刮骨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掠過她的骨碴,她的所有感覺仿佛都已麻木,但那刻骨的痛苦仍然難以忽略。

每當執行冰刑,蕭錦瑟感受的,都是寒冷的井水直接刺入骨中。是啊,這身上還有幾處是連著皮肉的,她渾身上下早已無一處完好。至今仍苟延殘喘,不過是他們不願看到她死了,甚至不惜用至寶冰山雪蓮吊著她一口氣。

隻有看著她受盡苦楚,曆遍極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們才能感到歡喜。

“如何了?”不知過了多久,她已暈倒數次又醒來,殘存的意識已經所剩無幾,隻依稀間聽到有女子的聲音飄過來。一人踩著厚厚的積雪,發出吱吱的聲音,緩步行來,站在了殿門前。

“今日冰刑已過。”太監恭敬的福了福身,答話時情緒上不曾有半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