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子(2 / 2)

壯壯的死訊傳到京裏,各處人心無不震撼,最傷心的當屬太上皇一家,郡主一聽兒子死了,第一反應便是不信:“這不可能!他身邊守衛森嚴,又有暗衛保護,幾條蛇而已,怎麼可能讓他喪命!是誰傳的謠言!其心當誅!”

蕭藝和嘟嘟駭得麵色發白,但聽郡主這樣說,心中又稍稍放鬆了些,正是如此,壯壯身邊守衛森嚴,哪裏就這樣容易死,肯定是誤傳的。

來傳信的是壯壯的親衛之一,壯壯死了,親衛卻還活著,若不是他要來京裏送信,隻怕當時也已經已死謝罪了。

“陛下被毒蛇咬中腳踝,須臾便斃命,卑職等親眼所見,太醫也查驗過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痛,她一直不願兒子走上這條路,如今,她的擔憂終於應驗了嗎?

嘟嘟爆發出一陣尖利的哭聲,她不要做公主了,她要哥哥回來,他們一家子離開京城四處飄蕩也好呀!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蕭藝捂著臉,身體顫顫巍巍,喉間溢出的悲鳴聲是一個慈父哀悼親子的呼喚,他不敢相信,那樣健康懂事的兒子,怎麼會突然死了呢?他做好了送別父母和嶽父嶽母的準備,甚至想過寶寶走在他前頭,卻從未想過兒子。可是今天事情擺在他前麵,他才知道,再多的傷痛,他也是能承受的,心再痛,也痛不死人,是他對兒子的感情不夠深嗎?

郡主喉間哽了好一會兒,眼裏酸脹幹澀,卻流不出眼淚,身子也是顫的厲害,若不是身邊侍女扶著,怕是坐不穩。

“將那人的屍體帶回來吧,用冰塊和香料保存好,我要看看。”沒有親眼看到壯壯的屍體,她絕不相信壯壯死了。

郡主說完這話,整個人似老了十歲,無力的擺擺手:“都下去。”

蕭藝按住郡主的肩膀,雙目紅腫涕泗滿麵,道:“我要去接他,不能讓壯壯客死異鄉,一個人孤零零的回來,我去接他。”

“接什麼接!那不是壯壯!不是!”

郡主瘋了一樣掙開蕭藝的手衝他吼,蕭藝知道她難受,什麼也沒說,隻是抱著她哭。

新帝未封禪便駕崩,朝中有心人士便紛紛開始動作起來,壯壯沒有兄弟子嗣,他死了,便得傳位給上一輩的皇叔皇伯,原本沉寂下來的王爺們紛紛坐不住了,朝臣也忙著另找靠山,真正為壯壯傷心的,也就郡主一家三口了。

不過大家都知道郡主是個暴脾氣,雖然心裏火急火燎的,倒也沒誰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去找郡主說皇位傳承之事,倒是後宮裏頭不太平,太皇太後第一個找上門來哭喪。

“哀家可憐的孫子呀!當初哀家就不同意讓天賜即位,他才多大的人,如何抵得住風起雲湧,他正當韶華,便這麼去了,咱們做長輩的對不起他呀!”

郡主隻是呆呆看著前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太皇太後的話,蕭藝攬著郡主,陪著郡主一塊傷心,根本沒人搭理老人家。

太皇太後拿帕子拭了眼淚,戚戚道:“哀家知道你們傷心,隻是人都沒了,這葬禮可不能簡單了,你們估計也沒心思管這事,哀家便勞這個力吧,這皇帝駕崩,各地的官員藩王都要回來參加葬禮,如今新帝又還沒定,哀家便代為發個懿旨吧。”

各地的藩王?壯壯沒有親兄弟也沒有兒子,上一輩的幾個王爺也都圈在了京城,隻有良王去了洛陽的封地,太皇太後急吼吼的召良王回來,莫不是以為壯壯死了皇位便能輪到他?

郡主雖然心中悲戚,但也考慮過後事,在壯壯的遺體回來之前,她絕不相信壯壯死了,自然也不會讓人染指那個位置。但她還有丈夫女兒,她必須為他們一家人考慮,如果壯壯真的沒了,她便帶著丈夫女兒去沿海定居,連壯壯的骨灰一塊帶走,再不回這波譎雲詭的京城。那染滿鮮血的皇位,誰愛坐誰坐。

京中的動向她也清楚,各位王爺雖然蠢蠢欲動,卻不會強行逼宮,畢竟郡主已經沒有兒子了,蕭藝也不可能坐那個位置,他們對郡主更多的是拉攏,能得到太後的支持,登基也更加名正言順。

因此對於太皇太後說要召良王回來,郡主也隻是淡淡應了:“但憑母後做主。”

除了壯壯,無論誰做皇帝都不會善待他們,郡主也不欲再管京中這些糟心事,叫人收拾東西,隨時準備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