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年蓉城
剛剛入秋,幾潑細雨後,氣漸爽。
這樣的好氣候,正適合做一些重要的事情,楊麥盼了好久的手術便選在這一日進行。
一個多時的時間,她處於半麻醉狀態,開始能感覺到手術刀割在自己臉上,血一下湧出來,沒有痛感,心裏卻滿滿的澀意。有一瞬間她有些迷惑這樣做,是否值得,但很快麻醉劑效力全開,她就這麼睡過去了。
等到醒來後,做手術的女教授非常耐心地告訴她術後注意事項和拆線問題,她大約記下,拿了藥,腳步有些虛晃地離開了那間——看起來低矮簡陋得不像市內一甲醫院的手術室。
“姑娘,沒有親戚朋友陪你來嗎?”
楊麥搖搖頭,謝過醫生護士們的關心,自己一人能行,不過在過馬路時,突然一股眩暈襲來,就要往後倒的感覺,她強打精神硬是挺過這段不適,跟著人群過馬路。
公交站就在對麵十幾米的距離,坐上車她就能直接回自己的公寓休息了。
然而,剛走到斑馬線中段時,她包裏的手機突然響起,提示音是家人打來的,她忙去掏電話,看到果真是母親打來的,心頭湧上一股暖意,立即按下了接通鍵。
還沒出聲,裏麵就傳來母親焦急又不耐煩的聲音,叫道,“麥,你怎麼搞的,怎麼打了這個把時才接電話啊!我給你,你嫂子和侄兒坐火車來蓉城了,這會兒應該已經下火車了,你趕緊去接他們,別省錢了,打個的過去。你嫂子第一次帶昊昊出遠門,火車站那麼遠,你趕緊過去啊,再買些吃的,你可是做姑的,別那麼氣……”
母親叮囑了很多,但沒有一句話是問候楊麥的手術情況,雖然她早就告訴母親今她做唇齶裂外部修複手術,但母親的心裏隻有哥嫂和寶貝獨孫兒。
又一陣眩暈襲來,醫生這是麻醉劑的副作用,休息一晚就好。她一邊應著母親的話,一邊撐著精神扛過不適。
“呀——”
突然,一陣喧嘩從人群傳出,楊麥奇怪地看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視角發生了翻覆地的改變,她的跨包脫出她的手臂,公交車倒了個兒,她又看到了那個簡陋的手術室大門,整個人兒不受控製,朝路邊的大鬆樹飛去。
徹底斷片兒,黑暗來襲。
年西南深山
不知過了多久……
當楊麥抬手去擋那要撞上麵門的大鬆樹時,感覺一股明顯的阻力順著手臂滑過,似乎還碰到了什麼銳利的東西,接著是強烈的窒息感,嚇得她伸手探摸,一扒到支撐物就坐起身,摸去眼口鼻上捂著的東西。
等到她好不容易抹去臉上滑膩粘稠的東西後,終於睜開了眼。
一片漆黑。
不,這似乎是她的眼睛長久未使用,對於光源的感應變得遲緩,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是不是被汽車撞失明了?
越想越害怕,她想叫卻發現發不出聲,聲帶像是許久沒有用,聲音嘶啞,微微刺痛。
還好,她能聽到聲音,沒有失聰。
終於,她感覺到眼前有了模糊的光影,又揉了下眼睛,用力眨了眨,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她坐在一個棺材似的金屬艙裏,艙體上的透明罩已經破掉,她才能坐起身來,否則準給身下一灘子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粘稠液體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