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淺卻是不再理顧卿九,隻是木木地望著空氣,“傳令下去,女皇駕崩,舉國哀悼。”
“為什麼!”顧卿九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明明還有機會……明明還有機會……”
她的話越說越小聲,實際上,她自己都不相信有這麼一個機會。
雲傾淺的話卻是生生打消了顧卿九的一點小希望。
一聲女皇駕崩,全天下的人都必須承認,女皇死了,包括她顧卿九,也沒有辦法,隻能跪在地上痛哭。
那個曾經疼愛過她的女人,是真的死了。
就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保持著那痛苦的表情。
她死的時候,一定很難受吧?
夏侯絕最終還是被禦林軍抓走了,顧卿九腦子懵的,看著夏侯絕的背影越來越遠,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不行,她不能讓夏侯絕去送死!
顧卿九站了起來,拔腿便朝著禦林軍跑去。
“攔住她!”
雲傾淺一聲令下,就跪在顧卿九身旁的宮女太監就衝過來拉住顧卿九。
顧卿九渾身散發著勁力,鬼針一撒,那些湧上來的宮女太監便亂七八糟的倒了下去。
這些沒有絲毫戰鬥力的人,怎麼攔得住顧卿九!
雲傾淺一個翻身,擋在了顧卿九麵前。
“讓開。”顧卿九冷聲道。
“你向來不亂殺無辜,你看看倒下那些人,你忍心嗎?”雲傾淺直直地看著顧卿九,眼神像是鋒利的刀片,毫不留情的剜了顧卿九心髒一刀。
顧卿九回頭看了看地上那些人,竟是不知自己剛剛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他們隻是想要拉住她,甚至,連碰都沒碰他們一下。
“他們不會死。”顧卿九心存僥幸的說道。
都是毒性不強的鬼針,而且剛剛針是亂揮的,沒中命脈,就不會死。
“為了一個殺害母皇的人,濫殺無辜,值得嗎?”
雲傾淺的話,再次在顧卿九心上剜了一刀。
對,就算她相信夏侯絕又如何?夏侯絕已經親口承認,地上的那些信件,便是證據。
“母皇對你多好,你卻要幫一個殺了她的人,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良心……
顧卿九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裏難受得很。
她應該是個理智的,很清楚的知道,心不能主導人的思想和行動,一切都是大腦在運作。
然而,她的大腦,此時已經不能理性思考。
去幫殺了女皇的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女皇嗎?
顧卿九垂著頭,像是沒了魂一般,朝著別處走去。
還有人要上去阻攔顧卿九,可雲傾淺看顧卿九走得方向與慎刑司的方向不同,便沒有阻攔。
顧卿九就如此失魂的走著,夏申跟在她身後,一遍遍的重複:爺絕對不是那樣的人,爺絕對不會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可顧卿九似乎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最後,夏申也不再跟著顧卿九,而是朝著慎刑司走了過去。
就算世界上沒人相信夏侯絕,他夏申信就好了,就算沒人去救夏侯絕,他夏申去救就好了!
顧卿九出了宮門,迷迷糊糊的回到顧府。
這空蕩蕩的顧府讓人心累,她又遊魂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柴房,站在這門口,恍惚間又聽到了一句聖旨到。
她猛然轉頭,卻是看到夜寒站在她身後。
夜寒什麼也沒說,隻是朝顧卿九敞開了懷抱。
似乎,夏侯絕也很喜歡做這麼個動作。
顧卿九鼻子一酸,猛地撲向了夜寒懷裏,哇哇的哭起來。
“我該怎麼辦!”
夜寒歎了口氣,撫摸著顧卿九的長發,“你信夏侯絕嗎?”
顧卿九搖搖頭。
縱使情感讓她信,可人證物證在眼前,她沒辦法對自己裝傻。
夜寒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在他知道九妹會催眠讓人失憶之後,他也是這種感覺,不知是該信,還是不該信。
同樣的迷茫。
今夜的天,異常的黑,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就連風也不曾吹動樹葉,一切死氣沉沉,像是全都陷入了沉思。
一夜之間,整個雲京都變作了白色,所有人家都掛上了白燈籠和白綢子,所有的鋪麵都暫停營業。
整個雲京,哭聲不絕。
一個女皇的倒下,帶走的,是一代人的記憶。
女皇曾經給東冥帶來過輝煌,她在位的時候,是東冥版圖最大的時代,是人們最富庶的時代,老人和孩子都曾經擠在城門口,為了看女皇凱旋時的英姿,那時的她,如驕陽般燦爛。
承載了東冥史上最多的非議,這驕陽般的女皇,十年前便進入了黃昏時期,而今夜,驕陽落下,永不升起。
明日升起的太陽,將不再是今日的太陽。
這一日,太陽還是升起來了,顧卿九一夜未眠,一大早,滿城的哀樂讓她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