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隊伍不緊不慢的行進,顧卿九一直低著頭垂著眼,一手搭在了自己腳上,看上去是睡著了。
“你說,這顧卿九,睡就睡,還摳腳,果然沒娘教沒教養。”一旁提刀的守衛斜眼看著顧卿九跟身旁的兄弟開玩笑。
原本垂著眼的顧卿九卻是猛地抬起眼來,瞪著那名守衛。
夜色中,她微微上挑的眼睛尤為亮堂,閃著絲絲寒光。
那剛剛還在說話的守衛隻覺得心頭一涼,跟見鬼了似的,這目光太可怕了,像是深夜出來獵食的凶獸,正盯著自己的食物。
“你不摳腳?”
在顧卿九的眼神下,那守衛竟然是不敢說一個不字,額頭冒出一層汗,“摳。”
“那你回去告訴你娘,你有娘跟沒娘一樣,沒教養!”顧卿九又是翻了個白眼。
笑她摳腳就笑她摳腳,她無所謂,可是問候到她母親了,她就不願意!
雖然兩世為人,她都不曾見過自己生母。
那顧卿九翻了白眼的守衛不再說話,身旁的男人卻又是推搡著激他,“喂,她這麼說你,你還不反擊?慫……”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卻是張著嘴巴,發不出聲音來,轉頭驚恐地看著顧卿九。
“怎麼,害怕?”顧卿九嘴角勾起一絲邪笑,“別怕,每一個摳腳女漢子都是折翼的天使,輕易是不殺人的。”
啞巴的嘴一張一合,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最後自己竟是氣急敗壞的提刀朝顧卿九砍過去。
“放肆!”雲滿一聲冷喝,再看自己屬下憋屈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前麵不遠便是茨黎穀,事情結束後,你想怎麼折磨她都成。”
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顧卿九腦子裏瞬間冒出前世顧卿九與謝青書在一起的種種,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那才叫折磨。
她以為自己不是原來的顧卿九,所以並不在意那些仇恨,可她將原本顧卿九的一切感情都摒棄了,唯獨恨和恐懼,如跗骨之蛆,就算她能起死回生,卻唯獨治不好這心病。
顧卿九正失神,微風起,深草疏影婆娑,一陣花香襲來。
茨黎穀,快到了。
也不知雲滿在茨黎穀埋伏了什麼,不過,擔心也沒用,不如安心的躺下來,唱歌。
“茨藜花,茨藜花,紅得像朝霞,像朝霞。茨藜花,就是布依人,黨的陽光,哺育了她。茨藜花,就是布依人,黨的陽光,哺育了她……”顧卿九笑著輕聲唱起來。
顧卿九此時還是小姑娘,尚未變聲,唱起童謠來,聲音清脆悠揚,就是雲滿,也聽得失神。雖說什麼是“黨的陽光”,什麼是“布衣人”,他一點都不懂。
而在茨黎穀中,還有一人為這歌聲失神,竟是提著籃子,蹲在路邊細細的聽。
歌兒短,顧卿九一遍一遍的唱著,她在軍營長大,會唱的歌不多,大都是這種老歌,她會唱的最熟悉的歌,就是《九妹》了。
這歌唱煩了,顧卿九就換了一首歌。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透紅的花蕾!”
噗……
采花的夜寒噴出一口老血,急忙站起來,看是不是黎九妹來查崗了,沒見黎九妹的身影,卻是發現這山穀中竟然有一群黑衣人。
而那群黑衣人一個個都露著白花花的眼珠子,就這麼盯著他。
“殺手?”
黑衣人點頭。
“天清閣的?”
黑衣人點頭。
“呸!你們的職業道德呢!這麼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組織,找死嗎!”夜寒啐了一口。
黑衣人卻是垂下頭,“因為您是夜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