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陳在街道中央的一輛嚴重超載的客車,被熱心的群眾們圍住,滿臉慌張和恐懼的中年司機更是被一群大媽、大爺們揪著不放。
撞人了!還想跑!
人群中嘰嘰喳喳的議論和意氣憤慨的嗬斥聲中,似乎這個世界還存在美好的一麵,可惜這些畫麵漸漸的就在周恒眼前模糊了,最開始那撕心裂肺的痛苦竟然開始緩慢的消失,他隻感覺渾身一輕,仿佛這俗世給他的一切沉重的負擔都統統消失不見了。
他瞪大了眼睛,盯著那高樓大廈間透出的一抹湛藍,白的無瑕的雲朵,偶爾掠過際的鳥類,這一幅簡單的畫麵卻是沒有由來的讓周恒感覺到了震撼。
二十餘年的歲月,生長在這片藍之下,他竟然從未發現自己頭頂的空竟然如此美麗,美到令他有些不舍,分外眷戀。
他……應該沒有機會再看見這片藍了。
周恒感覺到哽咽的呼吸變得越發艱難,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身體已經差不多支離破碎,兩個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車輛相撞,他明顯是注定失敗的一方,為此他的身體也付出了慘重到幾乎無法挽回的代價。
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周恒的心境從迷茫、恐懼、坦然、最後變成了無限的眷戀。
他才是二十四歲,一個剛剛走出大學沒多久,剛剛從實習生轉正的職場新人,一個對未來滿懷著熱忱,對生活抱有無限期待的他,現在卻要死了。
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這句話是多麼的富有哲理啊,周恒暗自想到,心裏多少有些不甘,但他無能為力,隻能仰望著那蒼穹默默許願道:如果有來世,我希望不要活太匆忙,即使一轉即逝也希望能如同那耀眼的流星一般……
這份願景變成了周恒臨死前唯一的想法,至於親人、朋友、女友等等與他有聯係的人,他隻能聲抱歉了,運氣不好,飛來橫禍,不是人力所能控製的。
對於這一點,周恒反倒是格外的豁達,在迷迷糊糊的想法中他眼皮越發沉重,最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眸。
而在他合眼前的刹那,他似乎看到了一抹金色的光……
……
藍、白雲,偶爾掠過際線的飛鳥,這一幕似曾相識,讓端坐在課桌後麵的少年沉思著看著教室窗外的空。
“周恒!”一聲嚴厲的呼喝聲傳來,少年打了一個激靈,馬上將視線拉了回來,正襟危坐的看向不遠處講台上的女老師。
女老師年過中年,此刻似乎正在更年期的當口裏,加上又是高三五班的班主任,其管理風格以嚴苛變態著稱,凡是栽在她手裏的學生,不死也得蛻層皮。
這個老師叫什麼來著?
周恒檢索著那一份完全陌生的記憶,終於在記憶檔案中找到了這個女老師的資料,江琴,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後麵還有“他”與這位薑老師的互動記憶。
大多是被訓得狗血淋頭,外加爸媽的棍棒教育,總體來“他”與這位江老師的記憶算不上多麼美好。
周恒皺眉,短短三的時間,他還不足以將“他”十八年的記憶全部都是消化掉,很多時候他不得不借助記憶檢索的方式,笨拙的去尋找有關事務的一些記憶,也造成了他現在反應極為遲鈍。
江琴怒視著少年,對於一個敢在她的課堂上開差的學生,她都是零容忍的態度。連班主任的課都敢不聽,那其他老師的課上還了得?
這就是更年期班主任的思考方式,所以也表明了周恒同學似乎要倒黴了,果不其然,江琴一聲響亮的呼喝聲響起。
“站起來。”
一般學生隻要一看班主任這幅神情和口氣,肯定會顫顫驚驚的馬上起立,但放在現在的周恒身上,遲鈍無比的反應讓他在聽到江琴的話語後並沒有馬上站起來,而是思考了足足幾秒鍾的時間,才在全班同學的注目禮下施施然的站立起來。
一米七八的身高,放在人群雖然不算鶴立雞群,但頎長的身形配上那張清秀俊朗的麵孔,多少有些粉嫩鮮肉的即視感。
尤其配上現在周恒那雙沉鬱幽深的眼眸,那股子若隱若現的成熟和神秘糅合著這個年齡段應該有的青澀和稚嫩,矛盾至極,卻又無比的吸引人。
周恒略帶迷茫和無辜的看向自家的班主任,後者對賣相不錯的周恒完全免疫,尤其是這個學生還一副毫無悔過之心的樣子,簡直讓江琴沒有由來的生出一股子邪火。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