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差七歲有餘,不管是身量還是手腳,秋娘都足足小了他幾個號,最近長了些,也隻勉強到他肩下,他這般牽著她朝前走,就像一個大人拉著一個小孩子。
秋娘習慣性地回握住他溫暖的手指,仰頭看他一眼,又望望星辰點點的夜空,有些無稽地想著,這月黑風高的,正是殺人行凶的好時機,他別帶著自己去做什麼壞事才好。
一路無話,直到三轉五拐,摸出了一條小巷子,他領著她從小門進到一座院子裏。她忍不住扯扯他,小聲問道:\"這是哪兒?\"
李淳沒答話,牢牢地牽著她穿過一條遊廊,走過一座小湖,秋娘一眼就認出眼前的紅白雙色的樓閣。
\"平藩館?您帶我上這兒幹嘛?\"這兩個月的相處,每當她自以為有些了解他的時候,便會發現她壓根不懂他。
\"我有話對你說。\"李淳察覺到她聲音裏不自覺的緊張,低聲解釋了一句,同時對兩邊暗處做了幾個手勢,推開未鎖的大門,走了進去。
樓裏漆黑不見五指,秋娘隻能抓住他的手臂,跟著他一步一步走上樓梯,轉彎,再上樓梯。沒幾個人知道,從外麵看是三層的風佇樓,卻有它的暗藏在屋簷下的第大層。
摸黑上了頂樓,秋娘心裏的不安已經闊張開來,她並未主意到,在小心腳下的同時,她抓著李淳的手臂,五指幾近摳進他的肉裏,人在麵對未知的情況時候,總是會感到恐懼。
一聲輕歎回蕩於頂樓,在她從頭頂露天的屋頂看見月光的同時,也看見了那張俊美的臉上悵然之色。
\"怎麼了?\"秋娘自覺是做錯了事才會讓他露出這種表情,不安地問道,下一瞬,隻覺得手上一空,眼前事物翻到,身體騰空,便被他從地上橫抱而起。
\"殿下?\"她一手緊揪著他的衣襟,慌張地喚著他。
李淳沒應聲,而是抱著沒有多少分量的她,徑直走到了樓中唯一一張軟榻邊坐下,向後倚在斜靠背上,手臂下移,左腿一弓,便將她圈住,背靠在自己胸前,下巴抵在她頭頂,抬眼望著頭頂一片睛朗的夜空。
\"子時已過,你眼下是有十五了吧,虛歲十大。\"
聽到他低低的嗓音,看不到他的神情,姿勢這麼親密地躺著在他身上,後背貼著前胸,讓她緊張地不敢動彈,待聽清楚他的話後,意外地想要從他身上爬起來,卻被他一雙手從背後穿到她柔軟的小腹前交握,牢牢地把她固住。
這緊密的環抱令她耳根發熱,手腳更不知往哪裏擺好,隻能退而求其次,試探地問道:\"您為這個,才帶我來這兒?\"
二月十二,是她的生辰,先前在談論指婚一事時候,兩人便提到過,不過她卻沒想著,這人會專門挑了過夜的時間,帶她出來。
\"昨日父皇下話,指你為我的側妃。\"
\"......嗯。\"知他看不到,她便誠實地在臉上露出了苦笑,廣陵王側妃,多麼尊貴的位置,可是卻不是\"貪心\"的她真正想要的。
李淳淺吸一口氣,聞著她發頂的藥香,重新著向天邊的點點繁星,低聲卻清晰地開口道:\"這番話,我原本要等到你明年生辰再對你說,可是你比我想象的更要遲鈍些。你聽著,我知道你還沒有準備好,所以,我會再等你兩年,等到你周歲十五,舉過及笄正禮,不管你那時是否足以應對,我都會再向父皇求一次,你會以廣陵王妃的身份嫁於我李淳,秋娘,我會娶你為妃。\"
他話音落下,懷裏的人兒便沒了動靜,空氣中隻餘兩人淺淺的呼吸聲,他摸索到她攢在一起的雙手輕輕握住,眼中碧波一閃,一抹遲疑掠過之後,終是坦然道:\"我生性冷淡,並非貪戀女色之人,亦不在乎世人眼光,對你動情實是意料之外,可我卻沒想過要放手。我清楚你要的是什麼,所以在娶你之前,我不會納任何女子入府,而在那之後,若你足以承受一切的壓力和波瀾,足以站在我的身旁,我承諾,隻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