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開靠山村後,秋娘雖困卻怕一睡又不知去了哪裏,便強忍了睡意打起窗簾看著外麵一縱而過的景色。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自以為想不通的事情,時過境遷,換一個角度去看待往事,自然會看開,既然看開就不會再去執著過去的事情。
想通以後的秋娘心情立刻放鬆起來,又瞄到劉香香已經忍不住靠著杜氏睡倒,她也逐漸難以支撐,迷迷糊糊就趟在杜氏懷裏也睡了過去。
這拉車的兩匹馬很是不同凡響,就算多了這三個女人和一些行李,依舊一路奔馳,待到秋娘再次醒來,已是天明大白時候,這馬車少說也駛出二百裏之外,據阿桑哥所講現在已經是過了青陽縣所屬的漢州轄區,進入冉州地界。
秋娘醒來之後對自己睡著的行為先是一陣後怕,但好在沒有再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也就漸漸放鬆了心情,再次掀起簾子看了外麵。
因避免顛簸,所以他們走的是路麵裴緩的劍南官道,進了冉州不久就遇見了收取關費的關卡,按人數不論年齡是每人需交十文的,杜氏搶在阿桑哥前麵鑽出馬車,將五人的過路費交給了這路口處的官差,回到車內後又向一臉疑惑的秋娘解釋了這各州之間來回通行需要繳納路費的朝廷規定。
她們三人依舊是靠著廂內一側坐了,而另一邊的常公子在秋娘睡了一覺醒來之後還是維持著那副坐姿一動不動,看的秋娘都替他有些累了,幾次想要開口詢問,但一見那一成不變的表情又想起在杜家時對方的\"裝聾作啞\",忍了忍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她不知道的卻是,自己熟睡那會兒,杜氏已經勸過這常公子稍作休息,卻被對方微微搖頭拒絕了。
又前行了數十裏之後,秋娘忍不住胃中抗議,趴在杜氏耳邊小聲告訴她自己餓了,杜氏隻好拿了先前帶出的清水給她先充充數,又細聲告訴秋娘自己也餓了,但是讓她忍上一忍。
秋娘剛喝了兩口水,馬車卻突然逐漸減慢速度停了下來,阿桑哥掀起了一角車簾,將半個腦袋探進來,對著常公子低聲問道:\"公子,我記得前麵倒是有個小鎮,不如咱們在那裏歇息一下,順便喂喂馬?\"
那常公子微微點頭後,阿桑哥才扭頭對杜氏幾人說道:\"夫人,再走一刻不到便是一個小鎮,屆時咱們用過飯休息小半時辰再上路,也可?\"
杜氏當然點頭稱好,秋娘在阿桑哥退出去後,眼帶疑惑地偷瞄了常公子一眼,剛才她喝水時餘光卻是分明見到了那常公子食指微扣輕輕敲了兩下身側車廂,之後阿桑哥才停了車。
這少年恩公大人難不成是聽見她同杜氏的細語,才――做來。
秋娘又咽了一口水,在心裏點點頭,這樣的可能性很大啊。於是這位常公子恩公大人在秋娘心裏的高度也從一個裝聾作啞的自閉怪人,升級到裝聾作啞小體貼的自閉怪人。
這個小鎮不比李鎮規模大多少,但是阿桑哥帶他們去的這間食館環境卻還不錯,進門左手邊便是一張木質櫃台,幾排矮桌整齊地擺放在堂內各處,桌麵上各擺了一隻竹製箸筒,三兩客人結伴坐在軟席的墊子上,又有一店小二在裏來回穿梭,聽見掌櫃喊叫才見他們幾個進來,忙上前迎了。
幾人挑了牆角一處能看見外頭情形的地方坐下,阿桑哥便詢問起杜氏吃些什麼,因饑渴交加,杜氏隻要了三碗熱湯麵,阿桑哥便同她一樣要了兩份麵條,指著店外馬車吩咐小二將馬喂了,又悄悄背著杜氏塞給小二幾個大錢。
這食館效率也佳,不到一刻,五碗熱氣騰騰的湯麵條已經送上。
秋娘坐在杜氏身邊,態度無比認真地吃著眼前碗中的熱麵,因饑餓叫囂了個把時辰的胃終於得到解放,也不在意這麵中味道淡淡,越吃越快,待她西裏呼嚕地將這碗麵連湯帶汁喝了個底朝天後,才聽到杜氏善意的低聲詢問。
\"恩公,怎麼不吃一些,是不餓還是不合胃口。\"
問完見那常公子並不答話,輕歎一聲才又扭頭對秋娘一臉不讚同地說道:\"怎麼吃這麼些,別再積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