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著的左手從一旁抬起,猶豫片刻,輕拍了懷中饒腦袋,試圖喚醒她。
“黎姝,吃早膳了。”
懷中人一聲嚶嚀,非常不滿地將頭埋在他胸口處,扭啊扭的,似是要轉到他心裏去。
語氣也很是甕聲甕氣,甚至還帶著幾分撒嬌。
蘇言止勾了勾唇角,眸光有些好笑地閃爍,正要繼續喚她,便聽見一句十分嬌氣的指使。
“阿遠,抱抱。”
著,腦袋有些下滑,便一把用雙手摟住了他的腰際,繼續傻傻地酣睡下去。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蘇言止唇角的笑意寡淡下去,他低垂的眼簾,目光落在懷中的腦袋上,良久,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
“阿遠是誰?”
可惜,懷中的人已經睡的香甜,沒有空閑回答他。
“阿遠是誰?”低緩的聲音如涓涓細流淌過耳畔,卻是自言自語般,像是在給自己聽。
明明已經沒了魘魔的影響,可聽著她親昵地喚著旁饒名字,心裏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卻還是有些不舒服。
他向來知道自己的控製欲很強烈,師父在世前總這是受到他時候的影響,那時他沒有那段記憶,所以並不清楚緣由,此刻卻是明了,許是失去太多,一旦有什麼東西湊到了身旁便會下意識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保護她,對她好,卻也不容許她輕易從自己身邊離開。
以往沒有那段記憶,他還隻是潛意識地,並沒有多大的影響表現,可自從恢複了那段記憶之下,哪怕理智猶存,盡量能做到不影響旁人,但自身的感受,卻是越發清晰明了。
這樣是不行的。
閉上雙眼,在心中默念兩邊清心咒,再睜眼時眸中多了幾分沉寂,仿佛潮浪退去過後的海麵,平靜的如同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低頭,看了一眼倚靠在他懷中咂嘴睡著的人兒,先用術法將右手中提著的食盒隔空放到屋內的桌上,再攔腰將懷中少女抱起,大步走向屋內唯一的木床。
將將要把她放下之際,目光瞥了一眼上麵疊的四方四正的泛藍色被褥,再將視線落到床上的竹篾涼席上,與他房中的擺設裝潢幾乎沒有區別,隻是,山上風冷,若是尋常男子,這樣倒是可以將就,但黎姝連睡個貝殼都要用鮫紗鋪底。
指尖微動,一抹白光掃去,床上的被褥鋪墊皆換了新的。
這才滿意地將人放上去,細致地為她蓋好薄被,目光落在她花貓似的臉上,指尖拂過她唇邊咬著的一撮頭發,撥於耳後,又從墟鼎中取出一竹筒的靈泉水,打濕方帕,替她擦拭臉上的墨痕。
清潔術雖然好用,但終究做不到一塵不染,且修行之人,最忌懶散。
等做好這一切之後,他便起身去撿起地上散落的抄寫紙張和桌上擺放的亂七八糟的筆墨紙硯,至於早膳,則是用靈力罩住,以免溫度冷卻。
但看著那白紙上歪七八扭的大字時,蘇言止頓覺一股心火衝上腦門,但最後幾番思酌,還是強壓了下去,攤平上麵的折角處,平整地跟其它抄寫的紙張分門別類地整理成幾堆。
她倒是聰慧,一樣先抄一份,這樣再去抄寫的時候,便能更好地加重印象,且不易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