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屬下隨您一同進去吧。”段雲卿神色略加緊張的說道。
“不必了。”柯容華羽擺了擺手,起身下了馬車。
他冷冷的看著沈府那塊黑底金字的匾額,嘲諷的哼了一聲。
三日前,柯容華羽應了沈國公之邀來此赴約。他知道,沈國公不過是打著相商西域之事的幌子,從而拉攏朝中勢力,太子之位如今近在咫尺,不光是沈國公,宮中大小官員都在獻殷勤。
他理了理衣領,迎麵走了進去。上一次來沈府,還是一年前,那一次,或許那是他這輩子做過最肮髒最齷齪的事情了。如今的沈府到是把髒事藏的很嚴實,讓世人都覺得沈國公清廉無比,是個實打實的清官,實則……
沈意之捋著胡須大笑了三聲,走過來迎道:“殿下很是守時啊,快請坐!”
同樣迎過來的,還有一位身著墨綠色衣裳,很是熟悉的俊俏男子,此人正是沈國公的長子,南項王沈餘晟。
柯容華羽笑容可掬的行了小禮,俯身坐了下來。
“看茶”
一個動作麻利的小丫鬟將茶依次呈了上來後,便鞠躬退下。
“今日老臣以茶代酒,在此先恭賀殿下即將登上太子之位!”說著,沈意之便舉起茶杯一敬,大笑著飲下一口。
柯容華羽迎合著舉杯,抿了一口茶便放下了,他淡然的說道:“客氣了,沈國公今日邀我來,不知有何重要之事。”
沈意之捋著胡須笑道:“虛說是一件事,但實說可就不止了,隻是事關殿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柯容華羽利落的接了話,撚著手上的佛珠冷眼靜看,沈意之打的什麼算盤,他心中早已有數。
“不知殿下對西域可有興趣?”沈意之提著眉問道。
柯容華羽笑了笑,卻是沒有說話,沈意之見他不語神色有些細微的變化,於是正了正身子捋著胡須說道。
“十幾年前的西域地處偏境,弱如螻蟻,毫無可利用的價值,可如今不同了,短短幾年的時日,勢力已是不容小覷。若是殿下能把握好機會,西域國定能成為殿下背後的一大勢力,有朝一日助您登上皇位。”
柯容華羽眼中略過一絲端倪,斟酌一番後問道:“不知沈國公口中的機會是?”
“迎娶西域公主,您就是駙馬。”
柯容華羽表情凝重起來,他抬眼看向沈意之,目光如炬。
此次是為西域公主選駙馬,早已立下了規矩,依著西域的講究,要公主親自挑選。
沈意之大可為沈餘晟謀路,沈餘晟貴為南項王,地位權勢遠不差於皇子。想來若是沈餘晟當了駙馬,那沈家勢力可就遠超於現在了。沈餘晟跟沈意之一樣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父子二人究竟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柯容華羽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心裏盤算了一番,客氣的說道:“多謝沈國公指點。”
沈意之聞言一笑,心中卻是大喜。
“殿下這是哪裏話,老臣隻不過一心想要助殿下早成大業罷了。”
坐在一旁許久沒有講話的沈餘晟暗自揚了揚嘴角,隻是喝了口茶依舊安靜的坐在那裏。
“此事容我回去考慮清楚,宮裏還有其他事等我處理,就不與沈國公長談了。”柯容華羽起身,淡然的說道。
沈意之並沒有執意留他,於是隨了他的意。父子二人一並起身,恭敬地送柯容華羽出了沈府。
目送柯容華羽走後,沈餘晟緩緩開口:“爹覺得他會如何選擇?”
沈意之意味深長的看著遠去的馬車,肯定的說道:“當然是權勢,人的貪念一旦開始便再也收不回去,他曾經的選擇就已經預示著貪念的出現,如今的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他想要的還會更多。”
的確,人的貪念很可怕,就像樹根一樣,一旦鑽入土地就會無休止的蔓延,沒有回頭的路,隻會越走越深。
沈餘晟悠然的問道:“論文武論謀略,為何不站在柯容華沉那一邊?”
沈意之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沈餘晟,欲言又止。
“我倒是覺得,他如今雖是一個半廢的皇子,不理朝政不謀權勢沒什麼可用之處,可爹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他對這些有了興趣,最後可就不一定誰可靠了。”沈餘晟看著沈意之挑了挑眉毛,一絲笑意溢上了嘴角。
沈意之表情凝重,捋著胡須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