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傾瑤這麼一想,頓時看著榮易峰的眼神不對勁起來。
要說起來,長公主的年紀還不到四十,平時保養得宜,看著就像才剛到三十的美婦一樣。如果說榮易峰真的因為美色看中了長公主,尹傾瑤也覺得沒什麼不可能的。畢竟,她的娘親有美貌,有才氣,更有帝王兄長的關愛。如果能討得了長公主的歡心,這簡直是在大周朝裏討得了一張大好飯票。
可是,反過來想。榮易峰還是窮人。他的父親榮安侯可是明震一方的大富豪,家產萬貫,根本不像缺銀子的模樣。再者說,榮安侯有爵位,雖然不知道最終會由哪位公子繼承,但總歸有個希望。這樣的情況下,榮易峰做出這樣的選擇,實在是太過讓人費解了。難道,是為了折磨她?她想到府裏那些粗使仆人聊的,說是有後爹就有後媽。這樣想來,榮易峰倒真的是下了一大盤好棋。
隻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尹傾瑤就轉了無數的念頭。而她看著榮易峰的目光,也是越來越不善。她決定,從她現在開始,就要看住自家的娘親,不讓她被小人蠱惑了。
想到就做,尹傾瑤挽住長公主的手臂,對著榮易峰狠狠的一瞥。
榮易峰正好抬頭,接收到尹傾瑤不善的目光。頓時有些莫明,但他馬上想到剛才的事情,也就釋然了。於是,越發堅定了他想等花謝之後,找尹傾瑤好好聊一聊的念頭。
“花開了,快看,曇花看了。”
就在他們心中思緒紛飛的時候,人群裏也不知道是誰嚷了起來。
尹傾瑤連忙看過去,卻在栽在牆角邊上的曇花,原本還像個不得勁的木棒,黑呼呼的也沒有什麼好瞧的地方。但一眨眼的功夫,那些花骨朵兒,就紛紛綻放花顏,盛放開來。
曇花有一層就有幾十瓣花瓣,層層疊疊,異常的華美。而它的花瓣潔白無暇,猶如初雪降落在地上,那樣的白,那樣的亮,那樣的奪人眼球。
在眾人掩住了嘴巴,不敢大聲說話,害怕驚憂了這些花兒的時候。
在他們的耳旁仿佛有絕美的聲音響起,花兒猶如競賽般的,一朵又接著一朵的盛開了。
剛剛隻一朵盛開還不覺什麼,但當那一叢的花兒都盛開的時候,那種場景,那種美麗,那種震人心魄,即使是天下第一的畫手,也描繪不出如此的美景。
尹傾瑤也在一瞬間看呆了,她一向知道曇花美,盛開的更美。但隻有真正的見到了,這才驚訝的發現。原來以前的憑空想像,實在是太過的空泛。她相信,就算再經過幾年,曇花盛放的場景,還是會在她的記憶中占據最為重要的位置的。
尹傾瑤捧著胸腹,不由的感慨了一聲,“潔白如雪,靜夜綻放。此花,真美。”
長公主也由衷的讚歎,“占嚴大師,你栽種的曇花,當真是美不盛收。”
占嚴主持低聲喧了一聲佛號,這才說道,“多謝長公主的誇獎。此花是我少時栽種,卻沒想到,曆經寒霜,會開的如此繁盛。”
占嚴看著曇花,仿佛看到了那年的自己。栽花時被人冷落嘲笑,但轉眼間,嘲笑他的人或者作古,或隻有仰望他的資格。而他,卻是一步步的成長為一代主持。而他栽下的曇花,也就有了身價。
長公主讚道,“攢盡所有的心血,就為了此時的盛開。做人,當如此花,要活的精彩明媚。”
“謹遵長公主的教誨。”占嚴低聲喧了佛號,身旁眾人也紛紛表示同意。
就連尹傾瑤也覺得,此時的娘親,隨意說出來的一句話,卻是仿佛滲著人生至理似的。
在他們的言談歡笑間,曇花經由盛放之後,這才慢慢的花謝。一開一謝,也隻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
長公主見罷這才起身,“好了,曇花賞過了,本公主也要回去安歇了。”
“恭送長公主。”
“瑤瑤,你是跟本公主回去?還是再觀看一會兒?”
尹傾瑤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娘親,我再待一會兒吧。”
“嗯,那為娘我先回去了。記得,晚上要早點安歇。”
“是。”尹傾瑤屈膝送走了長公主,又坐回椅中,看著曇花發起呆來。
說實話,尹傾瑤這一刻完全被盛放的曇花驚到了。在她重生以來,一直為著前世的自己而悲傷難過。心中也一直憋著一口氣,發誓要為前生的自己討回公道。所以,她才那麼的忙,想盡辦法。可是此時想想,前世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她怎麼能如此的驚弓之鳥似的。而且說白了,那些仇人可恨,難道她就沒有做錯的地方?
想著想著,仿佛把前世的仇恨都放下了一樣。尹傾瑤不由露出一絲笑容,隻要那些人今生不再惹她,她可以當作什麼也不知曉,不再糾結於報仇。
尹傾瑤想明白了,頓時覺得渾身輕鬆。她抬頭間,看到周邊的人群,卻發現那些夫人小姐早就離開了,隻留下幾個被美色迷了眼的小丫鬟,以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榮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