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和尚又拿出了紅線,歎了口氣,“不屬於你的姻緣,非要強求,傷了自己不,亦不知是孽緣還是良緣……這姻緣之線,且讓貧僧替你收著罷……”
他遂將那紅線包好,塞進袖子,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遞予竇氏,“這盒中是一對玉玨,長者喚‘永結’,圓者喚‘同心’,就當是貧僧送給二公子的見麵禮。”
竇氏雙手接過,正欲感激,隻聽和尚又道,“機不可泄露,唯願此玉玨能助二公子覓得一段好姻緣。”
和尚完此話便告辭了。
李淵琢磨著和尚之語,經夜未眠。翌日差人再去尋那和尚,卻遍尋而不得。
李淵心下大驚,以為那和尚是神人,便采取了他“濟世安民”之言,替李二郎取名為“世民”。
那對玉玨,就由竇氏收著,打算待李世民束發之時再交予他。
多年之後,李世民迎娶長孫氏無垢。
成親之日,李淵再三交待,將那玉玨中的一枚贈予長孫氏,以示“永結同心”之意。
李世民口中應著,然而洞房花燭之夜,卻並未按父親所言去做。
他將那兩枚玉佩收好,心翼翼地放了起來。
曾贈給她之物,又怎能再隨意送予旁人?既是送了她,那麼……便永遠是她的東西。
覺衍和尚宿於一破廟之中,從衣袖裏掏出包紅線的布包。
十餘年未曾打開,今日便應是線斷緣盡之日了罷?
他揭開布包,卻見那紅線依舊結結實實地躺在那裏,毫無一絲斷裂的痕跡。
覺衍和尚略略吃驚,抿了抿嘴歎道,“還真是個逆改命的主兒,下要改,連這姻緣也要改?”
李世民成婚後,從此跟隨父親南征北戰,將那份深情藏在了心底。
他不曾忘記,亦不曾放棄。
每每夜宿荒郊野外,他對著高懸的明月而眠,手裏握著那對玉玨,心中思念綿長。
她此刻應是在江都行宮,隻是隋室早已搖搖欲墜,朝不保夕,不知還能撐多久。
而他這般待她,她定然是……恨死他了……
他心中忽的一陣傷懷,再給他一些時間吧,他定會盡快拿下長安城。
到那時,若你心中還有我,便讓我傾盡此生,護你毫發無傷。
溪兒,等我……
……
終是等到了娶她為妻之時。
大婚當夜,他親手為她戴上同心玉,由此結發為夫妻,白首同心不相離。
“強求之緣,多災難,吉人可破之。罷了,罷了,良緣孽緣,就看你二饒造化了……”
覺衍和尚混在賓客之中,一個不留神,竟吃了些許喜酒。
“老和尚我居然為了根紅線破了酒戒?真是罪過罪過……此番連我老和尚都搭進去了,從此真要閉關十載懺悔,不問世事嘍!”
山洞之中苦苦修行十餘載,待他重見日,早已江山易主,年號貞觀了。
他捏了捏放著紅線的布包,“看來,物歸原主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