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片刻,她輕笑了一聲,道:“你也太低估我了。”
即墨憂微微抬起了頭。
慕容嫣然接著說道,“從前什麼都不想管的時候,也就罷了,如今這六宮之中既然是我做主。就容不下邪魅魍魎在我眼皮子底下作祟,管她什麼來路,一起掃出去就完了。你這人,麵上不好惹,實際上還是好性子,才由著人欺上頭。”
即墨憂還在發愣的功夫,她已經翩然走了出去。
心裏竟然還覺得挺痛快的。
慕容世家再怎麼不濟,少說也出過五六個中宮皇後。代代以宮裏人的標準教導女孩子,說白了,她們家的女人,術法是副業,宮鬥才是正經行業。
能做得了大家閨秀溫婉懿良,不代表人傻。非管不可的事情,她也不會一直置之不理下去。
安成君是除夕前一日進京的,大晦日將臨,原本上了折子,說不打算入宮問安了。先在京中私邸安置才是。有什麼事情,等過年之後再說也一樣。
早就聽說過,安成君是不好熱鬧的人,也不怎麼喜歡應酬這些場麵上的事情。但慕容嫣然卻趕到持中殿,向北辰元凰請旨,要在除夕當日上午,宮中會宴之前召安成君入宮一趟,請安成君見一見太子。
別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師徒見禮,卻是需要慎重的事情。不該耽誤。
北辰元凰將話傳了過去,說得倒是挺客氣的,隻是跟安成君說,若方便的話,請他入京第二日上午,進宮探望一下太子。若不方便,也就無所謂了。
安成君最終還是答應了。第二日辰時入宮,北辰元凰諸事繁忙,就直接讓他往明成殿去了。
同樣是師徒見麵,儒門的人重禮數,見易辰那會兒,就不得不嚴陣以待。如今換了陰陽師一脈的安成君。怎樣想,大概也能算是道門的。
道法天然,崇尚無為,若是太過鄭重,反倒沒準會讓安成君覺得做作。晚間要去夜宴,躲不了盛裝打扮。白日就索性穿著常服在殿內等安成君了。
見到的安成君,亦是一身白衣,青玉束發。連官服都未曾穿。一張臉,卻是如同冰雕雪砌一般,輪廓裏竟然還有幾分少年人的清俊。
聽北辰元凰說起過,安成君這一年也該是四十有餘了。隻是不管是五官還是眉眼,都看不出半分老態。隨意之中略帶幾分冰冷疏離的感覺,倒是跟碧女的氣質有幾分相似。太子幾乎未曾見過生母。但一見表麵上一派冷冰冰的安成君,竟然也不由自主的親近起來。
佩深入內奉茶的時候,慕容嫣然便隨便找了個借口,跟佩深一起出去了,留太子與安成君單獨相處。佩深低聲對慕容嫣然道,“這位太傅,為人倒是挺和氣的。”
和氣?單看模樣還真看不出來。不過,慕容嫣然也覺得佩深看人眼光不錯。安成君隻是冷漠疏離罷了。一看就知道,骨子裏是個溫和的人。在跟人相處方麵,也許是有些笨拙。但遠遠看著他與太子相處之時低聲細語的神態,不由便讓人覺得,這個人是真心喜歡小孩子的。
將太子交給他,倒是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