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再懊悔也沒用。北隅元凰沉默片刻，隔窗注視著湘靈的身姿，歎息道，“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啊，是朕的錯。若是當時不曾匆忙撤離，也許她還不至於孤軍奮戰，死在沙場上。”
但當時情形，卻也由不得北辰元凰，慕仙柔重傷，他隻能不顧一切立刻趕回天啟。大錯已然鑄成，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卻聽北辰元凰歎息道：“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交代。”
即墨憂沉聲道，“戢武王真的死了麼？”
“聽說是死在戰場上的，屍首在東皇手上，斬首懸於城樓示眾，怕是不會有假了。可惜了。”
戢武王雖然霸道，但至少行事光明磊落。與她相比，城府難測的東皇更不好對付。
但當時，是為了救慕仙柔而放棄戢武王。即使到最後還是沒有救回來，北辰元凰亦不會因此而後悔。
隻是在這樣的雨夜之中，看著湘靈孱弱單薄卻又倔強跪在雨中的背影，就難免生出幾分愧疚了。
即墨憂知道他的心思，便輕聲道，“陛下不必擔心，我會照顧湘靈，隻是……”她接著說，“我哥哥的事情，就交給陛下了，還請陛下無論如何不要怪罪他。”
北辰元凰道：“那是自然，我沒有懲罰他的理由，不過是愛上錯的人，他也沒有做錯什麼。”
就算甘願為那個人赴死，即墨城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北隅的事情。
北辰元凰離開之後，即墨憂再度看了眼中庭的雨幕，對落梅道，“去勸她回去吧。”
逝者已逝，就算學孟薑女連長城都哭垮，也沒有什麼用處。
落梅去了，即墨憂隔窗看著她們，見說了許久，湘靈都一動不動。落梅隻得回來，道：“海姬主子不聽的，說是要為戢武王徹夜祈禱。”
即墨憂歎了口氣，道，“你去跟她說，陛下剛才生氣了，以為我們院裏還在行巫蠱之事，若是再不收斂，明天沒準就會一起被帶到慎刑司審問。長秋君表麵溫和，實際上手段嚴酷，她不怕就算了，我若是再因此事被抓，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求她行行好，別連累我們。”
落梅聽到這樣的理由，不由有些愕然，卻聽即墨憂道，“她那個人，就是心軟，你這樣同她說，她就會聽了。”
事實證明，果然是即墨憂比較懂人心思。落梅這一次過去沒多久，湘靈果然聽勸，回了西邊的殿所，落梅再過來複命的時候，即墨憂便吩咐道，“叫那邊的小丫頭們好好伺候著。可別再讓她心裏受委屈了。這次的事情，陛下心裏也覺得對她虧欠，若是顧得不好，以後是要跟我們生氣的。”
說是這樣說，說到底，還不是自己在擔心別人，隻是怎樣都不願說出口罷了。連落梅也覺得，自從碧女離開這內宮以後，即墨憂整個人都變了許多。
也許真的是後悔了吧，相隔這麼久，想起那個人那時候一身是血的樣子，還覺得心驚肉跳。但即便是真的後悔，也得藏起來，不可以讓任何人看到。
這陰影，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消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