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爺的喪事一切從簡,三天之後便秘密發喪,柳嫣沒有出宮,柳茹沒有露麵,一切都隻有柳夫人從中安排調停,至於那個十個通房丫頭,自然是一並弄死了跟著殉葬了事。柳老爺頭七剛過,柳嫣就打發人帶著致歉禮物去亞城的各大名門府上賠禮:父親已重病纏身,因為藥石無效所以才言行莽撞,各位大人有大量,就看在家父已經亡故的份上,不要再怪罪於他。
側殿做事的丫頭又換了一圈,她和小嬋再次被軟禁,直到柳嫣將所有的事情壓製下去,柳茹也不知道父親已經去世,更不知道父親是死在姐姐手裏!柳嫣整日穿著身素服更顯嬌豔,宮裏人都誇柳妃娘娘更漂亮了,隻是沒人知道她斷了側殿的供給,隻讓人給柳茹和小嬋送些粗麻衣裳和清淡陋食度日,對外則說柳茹傷心過度再度病倒了。柳嫣隻手遮天,將事情對各方都瞞的滴水不漏。
方琮看著送到麵前的消息便冷笑道:“水色,你是說咱們的人親眼看見柳嫣和骨奴見麵,就連她的合歡散和血蠱都是從骨奴那裏得來的?我就說那樣難得卻帶微毒的藥,就算宮中有,皇上又怎麼可能拿出來?卻原來是骨奴給的。好,真是好,這下子連源頭都找出來了。”
水色道:“按照玉華宮的規矩,骨奴是一城隻設一個,除非有小宮主或是宮主的血肉召喚否則不得露麵。亞城的這個骨奴竟然和柳嫣交易,當真是留不得了!主人,奴婢這就讓人清理門戶去!”
“忙什麼?”方琮拈著信紙丟入水盆,“骨奴不會輕易亂了規矩,我相信她也不想承擔後果,我就安心等著,等著看柳茹的下場。我知道骨奴的本事,以她的身手不至於泄了行蹤而不自知,所以我斷定她是故意讓玉華宮的線人知道這件事的。明天讓人去問問金三,看飛龍錢莊是不是突然多了一萬兩金子。”
水色道:“奴婢會同華琛說,有此一遭,奴婢相信柳嫣不會再生事,主人可要散出您逐漸痊愈的消息?”
方琮搖頭:“此事未了,我還不到痊愈的時候,更何況在家裏悠哉度日又有什麼不好?對了,給琳兒遞消息讓她將最近發生的事挑出部分真相告訴王相夫人,尤其是關於長豐酒樓的部分,隻說現在這些事在亞城都傳開了,不少名門家的女眷都借此譏笑相府。柳家借著柳嫣欺行霸市,幾乎將王家扯入流言之中,王相夫人曆來重視相府名聲,到時候枕邊風一吹,我就不信王相咽的下這口氣!柳嫣,咱們慢慢玩。”
水色蹙眉:“主人想收拾柳嫣?可之前您明明就製止了九爺整治柳家……”
方琮笑:“他那樣莽撞的手段,隻怕還沒斷了柳嫣的根脈就先惹禍上身。更何況,我方琮的仇,玉華宮的恨,什麼時候輪到他一個外人來報了?說起這個,柳茹現在的日子隻怕不好過吧?想辦法給她送個消息,就說柳嫣擔心她會同父親求助推掉聖上賜婚,所以就殺了柳老爺,連同那十個美女的事也別拉下。”
水色立刻去安排,至晚間就有消息傳回,王相府中突然辭退了大批仆從,店鋪也轉手了好幾間,而柳茹則在側殿中突然吐血昏迷。水色邊說邊解開方琮指尖花包:“時間倉促隻能這樣了,主人以為如何?”
方琮打量著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尚可。”
水色淺笑:“那奴婢就告訴緋流這顏色的蔻丹可以多做一些了。華琛已將那一萬兩金子歸入琳萃軒賬目,金三這次學乖了,沒送那些多餘的,隻跟著孝敬了五千金子。華琛不敢擅自處置這筆錢就帶回了朗悅莊,說是給主人當零花用。奴婢跟他說這種小事不必迂腐,他卻死活不肯定要奴婢說明白。”
方琮也笑:“你看不出來麼?他是嫌金三的錢髒,怕我花著惡心扔了可惜,骨奴的那筆錢也是一樣,所以才這麼煞費苦心地安排。在玉華宮裏比這更髒的錢他也不是沒碰過,怎麼到了亞城反而在意起來?”
水色搖頭:“大約是前陣子說漏了嘴,心存愧疚才這樣小心翼翼。”
方琮瞥了她一眼:“五十步笑百步!這件事我不跟你們計較,因為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我本來以為隻有玉華宮才養的出黑心肝的瘋子,沒想到亞城的水土竟然能調養出柳嫣這等貌若天仙心如蛇蠍的惡女。她的善後之法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柳老爺秘密發喪,想來沒人前去祭奠,怎麼說他也是亞城百年世家的家主,喪事如此簡薄真是讓人心寒。柳嫣想讓柳家淡出眾人視線,我偏不讓她如願,我就是要讓柳家在世人眼中無所遁形,讓她操縱的事一點一點暴露在世人的眼光之下。我就不信她露不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