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謂但娟是另類女人。在她看來，這女人思想開放，行為大膽，說話直接。喜歡我行我素，以追求個性解放和自由為人生目標，與時下的另類派很是吻合。
然但娟卻憎惡被冠以這個稱謂。在她看來，女人一旦貼上“另類”的標簽，與被稱為“壞女人”無異。肯定是要被踢出正統，從此和主流上流無緣。她隻是思想開明些，比方圓更接近新潮罷了。但骨子裏，仍是一個傳統而正經的好女人。於是她很激烈地抗議：“別把我跟另類混為一談！我可不是木子美！我也很傳統好不好？隻是嘴上說說，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最出格的事，也就拿假陽具搞搞自慰，並不敢真創出什麼驚世之舉。哪能跟另類沾得上邊？”
方圓不屑地白她一眼：“你很俗！也很膚淺！另類又不等同於低俗和惡劣——雖然現下很多另類之舉確實是很惡俗的。木子美之流那是浮躁下滋生的瘋狂。因為欲望膨脹，不得滿足又不加以控製，便泛濫成災以致瘋狂了。瘋狂的行為總是驚世駭俗的。另類未必都這樣。想當年五四運動中湧現出來的那批新青年，其行為在那個年代也算是另類吧？可是我們會將其一概否定嗎？所以我不覺得另類有什麼不好。相反，對於那些引領時代潮流、帶動文明發展的改良行為，我還是蠻欣賞並且十分渴望的。雖然，我本人未必做得出那等標新立異之舉，但不表示我就真的很保守——保守到連思想都頑固僵化。如果有機會，我還是願意轟轟烈烈地綻放一場的！無論愛情，還是事業。不標新立異，辟另類途徑，怎麼做到轟轟烈烈？”
“嗬！你這是悶騷！”但娟嗤笑，“很典型的悶騷！其實你這種人，更容易出軌走極端。好在你是生在和平年代。要是動蕩時期，不是禍國妖姬，就是一代巾幗。”
方圓傲驕地一昂頭：“我永遠不可能成為禍國妖姬！因為我心中有一杆尺，會時刻控製我的言行。”
但娟歎息：“其實咱倆是一類人。骨子裏不安分，行動上卻又受著這樣那樣正規條條框框的束縛。”
“人本來就該如此：有所為，有所不為。沒什麼可值得遺憾的。”方圓保證般的加重語氣強調：“這就是人和畜生的區別！”
“是啊！”但娟若有所思地感歎，“人之所以不同於畜生，就在於他懂得分好壞、明是非。可是我們人類也有一樣不好：就是太注重感情！行為往往受感情支配。明明該往這個方向走，卻因為感情驅動，偏偏選擇了相反的方向。以至於最終萬劫不複。”
方圓心裏一黯，立馬檢討：自己當年的行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答案是：否！
兩人各懷心事，靜默了好一會。但娟突然幽幽地說：“方圓，你曾經有過錯誤的選擇嗎？”
方圓趕緊斬釘截鐵地否認：“沒有！從來沒有過！”
“哦——那你的人生會比較順些。”但娟鬱鬱地歎息。“至少，不會有後悔所帶來的痛苦。”
“是嗎？”方圓很迷茫地道。心裏一邊自問：我有後悔嗎？我後悔過嗎？一邊又喃喃地說：“可是我照樣不幸！沒後悔所帶來的痛苦，卻有老大難嫁的煩惱！人生，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不足。沒有人會一生完美無缺！就像你，再不幸也有個兒子。而我，奔忙至今，卻白忙活，什麼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