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 知性女人 第一章、刺 激(1 / 3)

天突然下雨了。絲絲縷縷的,棉紗般,隨風在空中輕舞飛揚。

酒足飯飽的人們,走在這沁涼的雨霧中,頓感格外清爽。有人歡呼:“哇!這雨——來得真及時!正好幫我醒酒去火。”

走在最後的汪總麵若石榴。他雖海量,畢竟喝得最多:敬員工,員工又故意灌他。此刻走路都有點不穩了。習慣使他仍不忘衝前麵的人群高喊:“大家還是注意點!千萬別貪涼快淋得感冒!大年節的,要過個健康年……”話未完,一個酒嗝猛然冒出,打斷了他的話。

員工們樂了,都回頭朝汪總笑。他大舌頭的語調本已叫人開心,這酒嗝……人們嘻嘻哈哈,並不回應。卻仍我行我素,毫無畏懼地走在這冬天的風雨中。

深圳的冬天就是好。哪怕別處正嚴冬,它仍溫暖得如湖南的仲春。

方圓站在聚豐物流中心職工食堂大門口,目送汪總的黑色皇冠轎車絕塵而去。身著夕陽紅繡花對襟短襖、黑色闊腿褲、黑底鑲金花圓頭小皮靴的她,宛如清末哪家大院裏走出來的小媳婦,嬌俏、玲瓏、神秘而又不失嫵媚。此刻,她雙手相握垂於腹前,臉上掛著一個已經凝固了的微笑。漆黑的丹鳳眼裏,隱隱流淌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落寞和憂傷。這落寞和憂傷漸漸彙集成一片薄霧,蒙住了她的雙眼,使她愈發楚楚動人。剛才,汪總原本很關心的一句客氣話竟然刺痛了她。酒醉微醺的汪總意表關切地說:“方圓,累了一年,你也該輕鬆幾天了。這裏就留給他們去收拾吧。你趕緊回去和家人團聚,別讓老公等得心焦……”

方圓還沒有老公。雖然三十有五,仍孑然一身。當初,之所以在求職簡曆“婚否”一欄裏填寫“已婚”,是為了避免非議和麻煩。職場裏,總有那麼些世俗又偏見的人:“你一個小家庭都建不好,還有能力管好一個大公司?”方圓的一個異性朋友就曾多次遭遇這事。他也是三十好幾沒結婚。幾次應聘人力資源經理,都因大齡未婚被拒之門外,連麵試的機會都不得。

身為女性,就更易招質疑。人家不但會懷疑你的能力,甚至還會懷疑你的人品:你這麼優秀,又生得靚,怎麼會沒男人要?要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同性戀、或者某種生理或心理上的疾病,就是已經有了男人——卻非正室!

方圓就怕人家懷疑她為同誌或外室,更怕某些已婚男人或未婚渣男的性騷擾。曾經,在金龍魚油集團就碰到過這事。其時,她做南天油粕招聘主管。因為女工宿舍滿員,暫時住到男工宿舍,與生產部的兩位組長合住一套三室兩廳。有天晚上,她剛洗完澡,到廚房洗水果。突然,被人從後麵攔腰抱住,那根火腿腸樣的東西同時硬邦邦地頂了上來,直往她屁股中間捅,嚇得她不行。要不是她冷傲天成且臨危不亂,那次非被強奸不可。

這廝還是她的湖南老鄉,嶽陽城中人。妻子剛探親回去,就熬不住了。事後,他向方圓道歉,說是方圓身材太靚,像極了小S。又穿著睡裙在他眼前晃悠。渾圓的肩膀和粉白的皮肉實在是誘人,他不想入非非都不行。這話意思明顯:不能怪他。要怪隻能怪方圓自己太隨意,率性開放。他要不受吸引,都對不住她——他確實是情不自禁了。

方圓啞口無言,隻能吃了這悶虧——誰叫自己大意呢?

其實,此人生就這德性。還在方圓剛住進來時,不少同事都這樣提醒她:“你和他同住一室呀?那得小心了!那個人,和種馬差不多!”

後來,她也漸漸看出:這廝每周兩次徹夜不歸。保安說他是出去嫖妓,就在不遠處的蛇口街上。至於性伴侶是否固定,不得而知。多年來,他倒是一直沒放棄在附近尋找固定性伴侶的癡想。可惜南天油粕車間不招女工。所有的女性都集中在寫字樓,且個個眼高於頂。他沒機會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