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晚22:00,桐城市道裏區的某派出所報案科接到一條報案信息,信息來自於一名曹姓中年男性,聲稱自己的妻子辰小梅於前一天晚上10點出門,就失去了聯係,請警方幫忙尋找。
值班人員一看失蹤已經滿24個小時,就按照流程,立案、錄口供。
報案人叫曹滿銀,今年44歲,本市人,下崗無業。妻子叫辰小梅,31歲,下崗後以開三輪車載客為業。7月7日夜裏,辰小梅像往常一樣,打發自己7歲的女兒上床睡覺後,就騎三輪車出來,準備拉活,可是直到後半夜1點都沒有回家。曹滿銀打辰小梅手機,手機卻始終處於關機的狀態。第二天,女兒上學後,曹滿銀通知了辰小梅的娘家人,大家分頭尋找,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直到晚上,曹滿銀來派出所報案。
曹滿銀登記了自己和妻子的身份證以及妻子的三輪車的車牌號,辦了相關手續後,派出所讓他先回家,稱有消息會通知他。
每天都有許多離家出走、失蹤、去向不明的案子,就算是警察再有心,也無法放太多心力去搜查,倒也不是冷漠,實在是沒那麼多的人手跟經費。除非牽扯上犯罪,否則接獲成年人離家出走的案子,警方通常不會有太大的動作。
曹滿銀對派出所沒有立刻出動警力四處搜索的做法顯然是不滿意的,但也沒有辦法。更為主要的是,平常妻子和他吵架回娘家是常有的事,但這次消失顯然與往常不同。如果沒了妻子開三輪車載客養家,就憑自己每月那800多塊錢的低保,生活肯定不能想象的……
想到這裏,曹滿銀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這晚回到家,家裏除了女兒養的一隻三歲的土狗外,一個人也沒有。他才想起來,白天女兒已經被她外公外婆直接從學校接過去住了。他們知道這個女婿平時愛喝酒,不管家,現在女兒沒找到,女婿是一定不會按時給孩子做飯的,所以幹脆把外孫接走了。
好吧,你們都走了,走了老子一個人也樂得清閑,想到這裏,曹滿銀抓過一瓶酒,喝著喝著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曹滿銀接到了公安人員打來的電話,稱在桐城市的老西門路邊,發現了他妻子辰小梅的三輪車,請曹滿銀去現場確認。
曹滿銀急急忙忙套了件外套就出發了。路上想:
“人沒找到,車倒是發現了。不會人真的出事吧?”
越想越是焦急,曹滿銀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起來。老西門路不算太遠,根據公安人員的提示,2公裏多的路程, 20多分鍾就趕到了。隻看到一輛三輪車歪斜著停靠在馬路邊,車上空無一人,車後麵乘客座位上的坐墊有些淩亂,車輪胎上沾些泥土。除了車上落了層塵土,少了前麵蹬車的小梅之外,車和平時一模一樣。
“沒錯,沒錯,就是這輛。小梅開的就是這輛車。”曹滿銀一邊對周圍的公安人員確認著,一邊試圖用自己的一隻胳膊不停地劃過半空,似乎在努力讓自己的全部猜測都集中在這輛車上。
“曹先生,我是市公安局刑警一隊的馮彪”旁邊一位戴著手套的年輕人,向曹先生出示自己的證件。“請您再確認一下,這是您妻子辰小梅的三輪車嗎?”
“廢話!我老婆靠這家夥掙錢嘞,我能認錯?”曹滿銀不滿地提高了嗓門,引來周圍其他工作人員往他身上瞥了一眼,似乎所有的人都早已見慣這種場麵,冷漠地繼續做事。
“那好,曹先生,有些事情我還需要再跟您核對一下。”馮彪說。
“行!你問哇。”
“您穿幾號的鞋子?”馮彪問。
“啥?”曹滿銀又不解了。
“我們在現場的車內發現一些腳印,從鞋印大小來看,其中包括一些男性留有的腳印,所以……”
“40!”不等問完,曹滿銀搶先回答。
……
民警們圍繞著這個現場折騰了幾乎一上午,臨到中午,滿銀準備回家時,忍不住又望了一眼三輪車,鼻子酸了一下。
當天晚上8點,曹滿銀再次接到電話,說有一對情侶在河道口附近的綠堤段發現一具女屍,懷疑是辰小梅,叫曹滿銀去辨認。
本來曹滿銀中午回了家就對小梅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了,現在聽到又發現了女屍,更是恐懼之外又添一層擔憂。恐懼的是從沒料到自己的老婆竟然會這麼突然死掉,擔憂的是自己以後生活的經濟依靠怕是就徹底斷了。這世界上除了老婆,還能指望誰每天給自己做飯又拿錢回來呢。
到了警局,馮彪和一個自稱小方的助手接待了曹滿銀。
所謂接待,就是領著他去冰冷的驗屍房辨認屍體,屍體雖然是在河道邊發現,但顯然,並沒有被河水浸泡得太壞。麵容清晰,曹滿銀隻一眼就認出了是老婆,縱然再是無情,見到這番景象也終於忍不住地用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臉,眼淚順著指縫流下來,同時,重重地點了下頭。
“曹先生,請您節哀。”小方輕輕地勸說,同情地歎了口氣。而馮彪卻目不轉睛地盯著曹滿銀。
幾分鍾後,曹滿銀聳動的肩膀漸漸平複,開始問:“小梅咋死的?啥時候死的”
“根據現場法醫的初步鑒定,死亡時間是7月7日晚11點到淩晨1點之間,死者身上有五處刀傷,其中腹部有一處致命傷,造成流血過多死亡。”小方回答,但有意漏掉了一條信息,死者被發現時是裸體的。
“死者”這個稱謂讓曹滿銀剛平複了一點的情緒忍不住又激動起來。此刻他似乎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這趟來公安局認屍?還是後悔讓小梅出去開三輪車掙錢?他也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