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從雞鳴寺回來,進宮給徐皇後請安,在中宮留了一天。
第三天便往將軍山沐氏祖墳掃墓。
不但在娘親墳前祭拜,也去拜掃了諸多祖墳。
丁石頭將丁點、小福和鈴鐺還有江虎子都帶到了墳前,介紹給娘親認識。
趙王儀仗擺出來,旁人就想靠近沐氏祖墳,也會被阻攔在外。
就連沐斌都沒辦法靠近,直到在墳山下啕嚎大哭引發衝突,丁石頭才允他一人到墳前給娘磕頭,隻不過丁石頭卻同趙簡離開了。
如此冷情絕然,讓沐斌心痛不已,就跪在娘親墳前哭了大半天,隻是他訴說的委屈,卻是無別人來聽了。
雖然丁石頭不認父兄,但身份說開,市井都知趙王妃是沐氏女,是新加封威遠王的沐晟遺落在民間的嫡女。
有了趙王妃這個嫡女,沐氏現任嫡千金沐蘇蓮的地位就不那麼牢固了。
何況沐蘇蓮平日驕縱,雖喜效仿父兄,也常作男裝打扮混入軍中操練,更自詡馬術一流,常在街頭縱馬玩樂。
隻是那天卻不知何故驚了馬,才發生後來一幕,而引發了與丁石頭的衝突。
那日之後,就被沐晟禁足,在出嫁之前都不許再出府門一步,否則,隻問沐夫人的罪。
沐夫人還沒沾到趙王妃的光,就被擺了這一道,心有怨氣卻不敢發泄。
幾次未謀麵接觸,便知道這趙王妃比她娘親強勢冷情多了,不好糊弄。
想進趙王府的側門是不可能了,沐夫人隻得管教起女兒來。
希望這次的事情不要損害了女兒的名譽,而誤了她的終身大事。
沐斌沒有被明旨加封王世子,但世人皆知,這是遲早的事,他現在身份依然是世子。
隻不過沐斌現在並不計較這個,他在意的是妹妹何時能消了怨氣,何時能和他說話。
七月,立秋之前下了幾天雨,天氣到是涼快了許多。
就在宮裏人以為天氣涼爽下來,皇後娘娘鳳體也能好轉時,徐皇後更加虛弱了。
永樂皇帝除了上朝,每天都在中宮陪伴,政事也在西閣處理,盡可能抽出時間親自照顧徐皇後。
後宮妃嬪以前是每月請安一次,最近是半月請安一次,既表心意又不敢喧擾。
七月初四,淩晨一個驚雷將所有人從夢中驚醒。
丁石頭睜眼回神,突然心中一個激靈。
“爺!快起來!”丁石頭突然從趙簡懷中起身,就先下床尋衣。
“這才半夜呢。”趙簡也被雷聲轟醒,卻是不明白丁石頭的舉動。
“爺,我有預感。”丁石頭迅速穿衣,回頭目光憂傷,“去陪母後最後一程吧。”
趙簡猛地一顫,眼睛便紅了起來。
“石頭,你別亂說,母後她……”趙簡哽聲,說不下去了。
他知道,石頭雖然性子活,說話愛糊弄人,但這事不會亂說。
就像當初她要求他和李坎他們保證,不惦記那把椅子,低調不爭,盡忠盡孝便可。
事實證明現在他在父皇麵前更受寵愛,太子兄長待他也誠懇和善了許多。
漢王兄雖不明心意,到也沒有再搞小動作。
或許如今大家都安份守已,是為了母後病體,不想讓母後操心。但這局麵卻是如今最好的了。
可是……
“夫君,為了印證你以後的事,我便告訴你這件事,你自己看著吧。”
丁石頭又爬回床裏,摟著趙簡的脖子,低喃著。
“母後今天……我也希望她多撐些日子,但是……這是天命。”
“母後一生尊榮,有你們這些孝順的兒女,還有一直寵愛她、敬重她的帝王夫君,她的一生很圓滿。”
“不用疑慮,父皇是真心,以後就算遷都北京,也會帶母後一同去,將來共葬長陵。”
“長陵?”趙簡大驚,目光定定鎖住丁石頭的眼睛,“你怎知是長陵?”
現在可沒修什麼長陵。
“就像我知道很快你的藩地就要換地方,以後若不低調,日子並不好過一樣,我就是知道。”丁石頭強行解釋。
“就像我隻能活四十八歲嗎。”趙簡輕喃。
“嗯,我改變不了母後的壽命,一定要改變你的命運,你和孩子,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我絕不允許你們早逝。”
丁石頭說這話時目光有些發狠。
“難道小夏兒也……”趙簡一驚,呆看著丁石頭的表情,心中已是一團亂麻。
因為這些事都關乎他身邊最親的人,竟是無暇去想丁石頭為何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