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時刻都會在心裏默念著對不起,而是時常如此。因為有的時候這種感情來源於常識所知道的社會規則的限製,他所能引申出來內疚的感情,並不是那麼強烈,而且還有緩和的餘地;而高於常識的,淩駕於規則和人的本性之上的某種精神上的虛榮感卻讓我懊悔不已。
姑且算是我的幻想,有幾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曾經中意於我,可惜我在那個階段就已經知曉這來源於人尋求同伴的本能,即使真的摻雜了男女之間的感情,也是動物本能使然,終究不會有好的結果。
為此我並不接受或拒絕,而是以一種少年時期獨有的天真和呆氣迎合著她們。
但如果我早點能更加深刻的意識到這種純粹如雪山融化的雪水、南極清新的空氣一般的愛意,我絕不會如此迎合下去。無論是接受還是拒絕,對這種純粹的愛所能帶來的傷害都不及我的萬一。
那是一段由好奇心和美好混合而成的歲月,眼前的是眼前仍舊充滿新奇的生活,而在視野之外,我清楚的知道存在著一個無比宏大的世界,並且相較於它我眼中所見的一切都隻是夜空的一顆繁星。
在無數的屋頂乘涼的夏夜,我並不特別中意某一顆星星,我對它們都充滿好奇。所以畢業後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那是我的第一次遠行,這次遠行最終剝奪了我探索未知的熱情。
但人生似乎到這裏就會步入下一個階段,盡管身體還沒有準備好,我突然理解了我所經曆的一切,我認識的所有的人,去過的所有的地方,學到的所有的東西等等,這些東西最終彙成了我腦子裏所有想法的來源。
這讓我懷疑我所持有想法的一切,甚至自己過去所有的生活,我所擁有的究竟是不是獨立的靈魂,那些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難道會因為出於環境塑造就可以怪罪給別人嗎?
或許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成為了一個獨立的“人”,我才有資格反省自己經曆的一切的一切,我所處的環境它深深地被複雜的曆史影響著,而我的所有,又被這個物質與意識交叉的現實控製著。
我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從來沒有天上掉下的東西,我所觸及,了解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是歲月的河流一分一秒衝刷至此,我在河流中,對於下遊的一切直接負責,它不同於遊戲,幻想,做過的事情不能回頭。
我並不是在為那幾個女孩惋惜,她們還會有自己的生活,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生活還會在現實中繼續下去。
從現在我的角度看過去的自己做的很多事情,荒唐不合邏輯,但這種迷亂背後我和自己又能達成一種共識,那就是把瑣碎繁雜的事情看做俗事,過後可能獲得了什麼但咱也不會記起。
而能引起奇妙感受的事情,會讓我反複回味,體味出當中隱含的關於自己關於人的秘密。
比如我關於少女的第一次啟蒙,我仍能清晰的記起那個清涼的午後,身著奶牛花色衛衣的少女走下講台的時候胸前隨之躍動,我為之觸動,但沒有再盯著去看的意思。大概從那一刻,我領會到特屬於那個年代美好的東西,這種東西就像時間,是在往後的日子花多少金錢都買不回來的。它隻發生於恰當的年齡和恰當的歲月。
隻是這種美好又多少受到方式環境的束縛,我幻想過和睦春風裏滿地金黃的油菜花田,以一種不帶肢體接觸卻比牽手更為親昵的方式行走其中,而現實是我隻有隔著幾個莽撞無腦的毛頭小子才能簡單的望見她一眼,空氣中也不是花香,而是隨季節而變的多種烴類脂類芳香類物質混合的味道,聽起來聞起來都是那麼無聊,都不如一個人現在荒原裏望著天邊浮動的雷光所能嗅到的味道來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