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一個個來,你們商量下誰先來?”
戊辰上前,用長槍的槍頭指著紅璃,“你先。”
月灼師父見紅璃一副驚恐狀,用兩指捏了那槍頭,輕輕推開,賠笑道:“鬼差大人,別這麼衝嘛,溫柔些,我家徒兒怕生。”
他轉頭朝紅璃挑了下眉,見紅璃癟著嘴,一副欲上前又害怕上前的模樣。
他二話不,便穩步往前一步,高挑修長的身子將紅璃一隻擋在身後,“我是她的師父,我先來。”
“師父.......”
紅璃眸子裏滿是擔憂,正想拉住月灼師父的衣袖,卻被一旁的翹楚阻止:“不過是看個孽鏡嘛,又不是上斷頭台,不礙事的。”
翹楚看出她眼中的隱憂,也不明。她知曉紅璃這家夥定是怕她家師父率先暴露,且他如今什麼法力也沒有,就跟去那斷頭台差不多了。
翹楚眼珠一轉,扯住了月灼的衣袖,他停在半空正要邁出去的步子忽地一收,轉頭不解瞧她。
翹楚扯了輕笑,坦然道:“還是我先看罷。”
置於身側的蔥指握緊了手中的彎月長鞭,翹楚邁著大步,走的灑脫。
在月灼跟前站定,用手輕輕往他肩上一推,將他推向紅璃。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月灼簡直比那凡人還有虛弱幾分,哪能有力量與這些鬼差抗衡。
還是由她來保護他們師徒倆罷。
翹楚嫌紅璃的鵝黃色長裙有些礙事,走起路來老是絆腳,不如她那簡練褲裝穿起來舒坦。
她索性將裙擺提高一些,露出那白皙纖細的腳踝。
這樣便舒服許多。
她步挪到孽鏡跟前,比原來站定的那處更近了些。左擺一下頭,又擺一下頭,去見那孽鏡裏還是不停地切換那五界場景。
也不停下。
月灼師父抿著唇,他知翹楚這丫頭性子直,卻並未料到她會冒這個險替他們師徒出頭。畢竟同是冒牌的鬼,若是被發現了,她承受的責罰更為重大。
他打量著翹楚腰間的陰司木牌,不安縈繞在心上。
戊辰己巳探頭一看,這孽鏡莫非是出問題了,怎麼顯示不出呢?
秦廣王的聲兒又入了戊辰己巳倆耳內,他們似懂非懂的點頭,然而這模樣在這三位麵前甚是怪異。
戊辰己巳上前,本想將翹楚從這孽鏡台上拉下去,又想起她是執法陰司的身份,還是躬身將她請下孽鏡台。
“不行不行,你是冥界的陰司,在這孽鏡台上是照不出來的。”
方才若不是秦廣王在戊辰己巳這倆鬼差的耳畔提個醒,怕是他們也是不知,這冥界陰司是無法見到自己在孽鏡裏的過往的。
畢竟翹楚此時的魂體是屬於冥界的,還在為冥界辦事,哪能看到五界之中的過往。且這冥界的官兒,也從沒來過這孽鏡台處查探自己的罪孽。
她還是古今第一位呢。
這處翹楚還在鬱悶不解,那廝月灼師父早已不緊不慢走到孽鏡台前,他心上似壓了一塊石頭,連喘息聲兒都較之前沉重了些。
孽鏡裏景象驟然模糊,半刻後呈現的,便是那一片雲海翻湧,怒浪淘沙。
月灼師父瞳孔微縮,他清晰的記得那日,碧落仿若一張困獸猙獰的臉,吞噬著南海一層一層翻起的浪湧。
上降下驟雨瀝瀝,風卷殘雲,將他束的鬆散的青絲吹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