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風起,明將至。紗幔翩躚,一抹漆色之中重新燃起了燭光。
縛辛裹緊了那原是半敞的衣袍,伏在塌邊,狂嘔不止。
不知多少次了。
縛辛從塌下摸出一沉木盒,將方才那客人塞給他的金銀放入了盒鄭
真是不錯,光是費就整整五錠金元寶。
沉木盒一開,熠熠的光刺了他的眼。興許是周圍太過暗淡,縛辛早已習慣了在這墨色之鄭憑空而來的一聲燭破,惹的他一驚。
也隻有在這曇花一現的一瞬,他才幡然醒悟,如今自己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縛辛垂了青絲,任它散亂,他雙手掩麵而泣。
萬俱寂之中的嗚咽聲,真是聞之便嚇破哩。
他不是沒愛過女人。
棠梨,他沒記錯的話,她是叫這個名兒。
五年前,長安城的所有樂坊,歌樓舉行例會,所有的樂人舞姬聚集一處,共商前景,順帶切磋才藝。
他見到了那位豔絕長安的雲裳閣舞姬,花想容。
此番相聚,其餘的舞姬皆精心打扮了一番,而她卻略施粉黛,以素衣示人。
儼然成了之中的灼若芙蕖出淥波。
談笑之中,縛辛意外得知了花想容原來的名字,叫做棠梨。
三春已暮桃李傷,棠梨花白蔓菁黃。
她莞爾一笑,這棠梨的名字早就不用,如今她叫做花想容。
縛辛問她,更喜哪個名字。
“花想容。”
不做思考,她便脫口而出。
縛辛微微一怔,指尖微涼。抬頭一看,緣是她的一滴淚滴在了這處。
她高聳的鼻尖微紅,鼻音濃重,見縛辛已然察覺到她的異樣,她忙轉過身去,待縛辛再開口時,她轉過身子,對著他,眼裏已不見了那淥波盈盈。
縛辛想追問那緣由,為何更喜這後者作為名字,卻遲遲未敢開口。見花想容平了平麵上的神色,才緩緩開口:
“花想容不好麼,攬了下花的風光。”
“.....而棠梨,不過是的一葉,廢物罷了。”
花想容拖曳了尾音,將“廢物”二字拉的冗長。
美人有心事,眼裏的神傷,與他相似。
縛辛看的明白,眼前的這位女子,不過是同他一般,口是心非的人兒罷了。
從那之後,縛辛就再未見過花想容。
同時做風月行的,客人都是流通的。況且那花想容的名聲燥燥,她與那長安才子青蓮居士的風流佳話早已傳遍了眾人之口。
聞言之後縛辛的心揪的如一塊頑石,越發緊實,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是沒有絕代佳人青睞於他,畫舫上的女子皆對他傾心如注,他可以褻玩,可他偏偏卻瞧不上,眼底心間全是那饒模樣。
灼若芙蕖出淥波。
以至於他後來染病,死於塌上之際,心裏嘴邊念著的,還是那個名字。
棠梨。
世人不知,他花了多少時日才淡忘了那個模樣。可那隻是他以為,燭燃了又滅,往複如此。直到如今見到這位紅衣女子——
紅璃的眉眼與她有些相似。
所以縛辛見她的第一眼,便喚起了那塵封的記憶。
棠梨,你還沒問我,我是喜歡縛辛這名兒,還是喜歡喚自己為秦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