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心張了張嘴,還是沒能叫出來。
寧長玨嘴角的笑容漸漸變得苦澀,然後毫不留戀地將袖中藏的匕首一把捅進了自個兒身體中,顧蘭心嚇得一顫,眼淚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我從來不敢奢望你拋下一切跟我走,好好活著吧……”
雲澹反應最快,伸手一把捂住了還在看他手臂的水悠,他不想她再受刺激了。
水悠有些不明所以,起初還掙紮著要將雲澹的手掰開,恰巧這時,耳邊傳來了個尖叫聲:“長玨……”她這才停止了要掙脫雲澹手的意圖。
顧蘭心手足無措地撲向已經無力倒在地上的寧長玨,她想伸手捂住他不停往外冒著血的傷口,可他嘴裏也不斷湧出鮮血來,她呐呐地伸出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
“真好,還是聽到你……叫我……”一說話,從寧長玨嘴邊流出的血就更多了。
“你別說話了,求求你別說了……”顧蘭心阻止了寧長玨接下來的話,這會兒終於想起了一旁的水悠,連滾帶爬地來到了水悠身旁,再也顧不得其他,就這般跪在地上拉著水悠的衣衫求道:“長寧,不對,長寧公主,求您……求您救救長玨吧……求求您了……”
顧蘭心這時候是真怕了,她貪求坐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後之位,打著為父為母報仇的幌子,其實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滿足自個兒內心的虛榮。
水悠握著雲澹的手,平靜道:“雲澹,讓我去看看他吧!”
雲澹看著已經一臉堅定的水悠,緩緩放開了捂住她雙眼的手,他從來尊重她的決定,不想她留下遺憾。
水悠幾步走到了寧長玨身邊,顧蘭心緊隨其後。就隻看了眼寧長玨的狀況,水悠便知道這人沒救了,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救不了他。”
顧蘭心還想說什麼,寧長玨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然輕輕拉住了她的手:“原來……你還是有……一點點喜歡我的,那就……夠了……夠了……”
這話說完,顧蘭心就感覺拉住自個兒的手無力垂下了,而麵前這人臉上竟然還帶著滿足的笑?不過就是自個兒最後求顧長寧救救他而已,他竟然就……滿足了?
她上前一把將寧長玨的半個身子摟進懷裏,真的是悔不當初,她以為她從來沒有動心的。“你好傻,長玨,你好傻啊。你不知道,是我主動找到他們的人,目的就是為了對付你啊!”
原來,顧蘭心那日回去後,顧家雖說將顧蘭心藏起來了,可到底還是不想惹上這些個事兒的,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叫她看清局勢,看哪邊會贏就站在哪邊,就是決計不能將顧家牽扯進去。她不信寧長玨會贏,這才有了這一出。
水悠有些累,身子搖晃了兩下,雲澹見了,忙上前將人一把抱起:“我們走吧!閉著眼休息會兒,休息好了,我們也就回到無憂宮了。”
水悠閉著眼睛點了點頭,然後安心地將頭埋在了雲澹的眼裏,誰也沒看。
紫蘇見水悠是被雲澹抱著進門的還以為是水悠受傷了,嚇了一跳,可見雲澹臉色正常,也就稍稍放了些心,但還是問道:“公子,需要去請崔太醫來嗎?”
雲澹是想說去請的,水悠這會兒卻是睜開了眼睛:“不必了,你去燒些水來吧,身上一股子血腥味兒,有些難受。”
對著紫蘇囑咐完,又抬頭看著雲澹,低低解釋道:“不是嫌棄你,隻是我雖是大夫,可從沒見過有人就這般死在我麵前,難免會有些接受不了,待我自個兒想通了就好。”
雲澹記得水悠跟他說的那些話的,自然是不介意的,將人放到床上,幫她將大氅脫了,這才才將人給塞進了被窩裏。
水悠安然躺在床上了,才又道:“去把藥拿來,我給你傷口上上藥。”
她見雲澹似要拒絕,佯怒道:“不許拒絕,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我是大夫我說了算,塗了藥好得快些。”
雲澹無奈,他是知道水悠的執拗的,隻好將藥拿來,由著她給自個兒塗藥。
待水悠給雲澹塗好藥,紫蘇和著兩個宮人端了兩盆水進來了。雲澹見他們將水放好就叫人下去歇著了,自個兒親自給水悠擦起了身子。
水悠理所當然地享受著自個兒夫君的服侍,待人上床將她抱在懷裏後,她的心才堪堪落回了原處,踏實地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