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悠沒說話,隻是聽了那人的話夾了一塊放進嘴裏吃了起來。紫蘇本要開口斥責這人,見自家公主沒說什麼,隻好將話給咽了回去。
“其實,這道菜還有個人會做,小姐想知道嗎?”
水悠抬頭看著麵前一臉溫和的人總覺著見過,卻是沒問,難得有興致地追問下去:“哦?還有誰?”
那人臉上的表情更為溫和,看著水悠的眼睛隱隱帶著絲絲寵溺:“水悠。”
這兩個字震得水悠有些暈,水悠不該是那個叫雲澹的男子的妻子嗎?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嫉妒這個叫水悠的女子,隻覺得老天真是不公平,為什麼旁人能得到一個這般一心一意的夫君,而她卻總不能如意?她也不過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
她知道的,雲澹有多愛他的妻子水悠,有多信任她。而她,曾經卻被自個兒愛的人懷疑,結果失了身,弄得狼狽不堪。
“你是雲澹?”水悠腦子一轉便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了。
雲澹一聽這話,心下一喜,哪裏想得到那麼多?這可是他心心念念了一個多月的人啊!“對,水悠,你還記得我,對嗎?”
水悠見方才還鎮定自若,一副翩翩公子樣的人,如今像個小孩兒般喜不自禁,不禁微蹙秀眉,淡淡道:“我不認識你,我也不叫水悠。”
雲澹被這盆冷水給潑醒了,他怎麼會覺著那些潛藏在宮裏的人帶來的消息有誤呢?他仍是笑著,溫和道:“沒關係,我總有法子讓你想起我的。就算真的就此想不起也沒關係,我總會守著你的。”
怎麼沒關係?那是他過得最開心的一年啊!他們最美好的回憶啊!她怎麼能忘了她是他的妻呢?可是,若是不忘,那些記憶隻會痛苦地撕扯著他。
這人的笑容沒那般歡喜了,她不喜歡他這般笑。水悠心頭一緊,麵上卻是不顯:“何必呢?紫蘇,我們走吧!”
紫蘇看了看隻動過一筷子的菜,又指了指另一邊的雅間,道:“蘇……”
還沒說完便被水悠打斷了:“去馬車上等。”
紫蘇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付了銀子便跟著水悠走了。
雲澹頹廢地坐在凳子上,半晌,終是起身走了出去。
蘇軒知曉水悠在馬車裏等他,就有些心急了,又說了兩句便要告辭了,那些個大人也是有眼力見兒的,就送人出去了。
他剛從另一雅間出來便見著水悠之前所在的那個雅間出來了個店小二,他本是沒注意的,隻是一想,就覺著這人側麵有些想雲澹。回頭一看,隻見那人正要轉過回廊,他仔細看了那人的腿一眼,並不是跛子。
他微微鬆了口氣,不是他……
出了望江樓,蘇軒對馬車裏的水悠說了兩句話便上了馬,回身看了眼望江樓,思忖半晌,他還是小聲吩咐一旁的侍衛去打聽一下這才揮手繼續往靜慈庵走去。
行了一個時辰便到了靜慈庵,多少年了?在水悠的記憶中,不,該說是顧長寧的記憶中,對她母親最後的記憶,大抵就隻有那一片血紅吧!
深吸口氣,她緩緩走進了靜慈庵。
靜慈庵的主持早已知曉水悠會來,此時那些個侍衛一通傳,她也就迎了出來。主持念了聲:“阿彌陀佛!”
水悠一行人則微微彎腰,算是見了禮。“主持,請問我母親可好?”
靜慧主持一臉和藹:“淨音這些年天天念經禮佛,倒是心靜了不少。”這淨音便是靜慧主持為安樂長公主起的法號,有看破紅塵,淨心修身之意。
水悠跟著靜慧主持到了一處較為偏僻的佛堂,看著跪在佛堂前,兀自念著佛經的自個兒娘親,卻是沒有上前打擾,隻是一直站在外麵聽著。
她揮了揮手,不想讓人在一旁擾了自個兒母親的親近。蘇軒見了,隻好將人都給帶走,遠遠地保護她。
良久,安樂長公主終於念完經了,從裏麵走了出來。她看著水悠,麵上並未有什麼波瀾。
說不傷心是假的,水悠還是記得自個兒娘親曾經對她的好的,好像撲進自個兒娘親懷裏說說自個兒的委屈,可她明白,不能。
依著禮節,她還是給安樂長公主行了一禮,自嘲道:“我卻是不知道該叫您娘親還是淨音師太了。”
安樂長公主沒接這話,隻道:“你長大了。”
水悠笑了笑:“可是,有些痛啊!”
一陣風吹來,隻覺這深秋比往年還要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