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自己親姐姐和喜歡的人同時“背叛”的,卻沉默著、笑著、坦然地接受了,並且還衷心給出了祝福的小姑娘。
那個把自己為愛設計的獨一無二的婚紗送給即將結婚的姐姐的小姑娘。
那個被迫和他陸唯洲、這麼一個毫無交集的“陌生人”捆到一起辦了婚禮,瞞著家裏長輩裝恩愛的會擔心被發現覺得欺騙她們不好的,被長輩逼領結婚證心裏會覺得對不起他的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啊。
她好的地方太多太多了,讓陸唯洲記憶深刻的地方也太多太多了。
沒有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解釋,但她知足了。
隻要時昔解釋了,時沅就信她。
不對,就算是時昔沒有解釋,時沅也會信她的。
百分百的信任,毫無質疑的那種。
別說相處了這麼多年,她時沅和時昔那是血濃於水、相親相愛的親姐妹。
誰也取代不了。
什麼事情都無法離間的姐妹情誼。
想著這些,時沅意識有些迷迷糊糊,漸漸睡著了。
——
那邊的人睡著了,另外一邊的人卻還失眠睡不著。
“在洗漱?”
那頭的男聲依舊溫和,在大清早聽起來感覺有些清泠好聽。
“嗯……”
“那你先洗漱,等你完……”
陸唯洲的話還沒說完,時沅就吐完了泡沫,接水喝了漱口。
然後忙忙說:“好了好了,我好了。”
時沅開了水龍頭,流水嘩啦啦地留著,聲音通過電流和磁聲波,傳入了陸唯洲的耳中。
“你再等會,等我洗把臉。”時沅勾過毛巾,衝了一下水,認真地擦了擦,用力把毛巾擰幹,晾完又說:“我這次,是真的好了。你放心,我不用化妝的。”
“好。”
如果,那夢是真的,那就好了。
白日做夢很假,現在已經是黑夜了,他的夢……
應該不至於那麼假了吧。
陸唯洲自認為,他想要的不多。
哪怕隻是時沅的一個小小的眼神也行。
他從來不是貪心的人。
輕輕歎了一口氣,陸唯洲緩緩將目光收回,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熄燈睡覺。
希望他,可以做個美夢吧。
有她的美夢。
——
第二天一大早,時沅就被家裏的女傭阿鬱給喊了起來。
據說是隔壁陸宅的老太太讓人來催了。
時沅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聽完,卻還是睡眼惺忪。
不過,她心裏是真的有點兒無語,什麼都不想說:“……”
陸唯洲沒說話,神色未變,隻是他的手卻微微收緊。
陸薇早已看出他的心思,卻從未說破。
這也是第一次,她插手管他的事,鼓勵他去做想做的,去追求想要的。
“你從來不是膽小的人,認定了的事就都會去做。”
“可你現在,為什麼還在猶豫?”
直到上了他的車,時沅都覺得渾身尬。
“要放音樂嗎?”陸唯洲問。
“可以。”
“喜歡什麼類型?”
“都行。”
“輕音樂可以嗎?”
“可以。”
“那就……”
“都行。”
陸唯洲轉頭看她:“……”
小姑娘坐在後座,係了安全帶,但人已經歪倒在靠椅上,眼睛閉著,看起來眼睛睡著了。
是太累了?
陸唯洲深深地看著她,過了會,才移開目光,伸手去放了搖籃曲。
恐怕不要多久就得姓陸了吧?
老二夫妻倆越吃越覺得心煩氣躁,越想越覺得不公平。
本來一頓飯好好地,偏偏被周雅弄得劈裏啪啦的。
她心裏不服氣,就覺得不能讓時沅好好吃下去。
“阿今啊,結婚這麼久,怎麼還不住陸家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時家人沒有教養,死賴在娘家呢。”
周雅陰陽怪氣地開口,“不過女孩子家家的,總歸是不好意思主動提去婆家住的。你家那位也是,不夠關心你,怎麼就不見來接你去陸家住呢。”
聽到這話,時沅臉色微微一變,神情微滯。
“額,爺爺,我……我離開家這麼久,才剛回國……”
“您急著讓我搬出去,該不是就嫌我煩不想看見我了吧?”
時沅坐在老爺子身旁,挽著他的手臂,搖來搖去,像小時候那樣撒嬌,說這話的時候嘴巴嘟著,臉上還帶著委屈巴巴的表情。
“呸呸呸,瞎說什麼胡話,爺爺怎麼會嫌你煩不想看見你,爺爺一直都是最喜歡阿今了。”
“以前啊,你一委屈,爺爺就心疼得不得了。”
時沅抖了抖信紙,原樣擺好,裝進信封裏麵,又重新塞進文件袋裏,然後放到書櫃抽屜裏。
看完那麼長一封信,心裏沒有感慨那是假的。
雖然心裏想和嘴上說的,她都是相信時昔的。但是一直都沒有聽到時昔解釋什麼,就連秦允白也隻是說“對不起”。
所以時沅心裏其實還是挺堵得慌的。
可看完時昔的信,她突然心情好了很多很多。
事情的真相她還是不清楚,不過她起碼看到了時昔的解釋。
沒有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解釋,但她知足了。
“阿今,既定事實要想改變真的很難很難。姐姐不是插手你的感情,隻是為你分析一二。”
“如果你願意聽,或者是聽得下去,那就聽。如果你不願意聽,或者是聽不下去,那也可以當我什麼都沒有說。”
“阿今,我們是親姐妹,是一家人。我不會強迫你,也不會控製你的思想。”
“最近的事,是姐姐對不起你。但姐姐捫心自問,問心無愧。”
“我絕無和秦允白有任何苟且關係,孩子也絕不是他的。”
展開信紙,是時昔的娟秀字體。
見他沒反應,陸薇又輕輕敲了敲車窗玻璃,催促:“別磨嘰啊,你又不是沒抱過,害羞什麼?婚都結了,抱自己老婆天經地義啊。你快點,小阿今這樣睡著難受,明天起來會頭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