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奕！小奕！”在一片嘈雜聲中，這個聲音異常清晰、熟悉，我不可能辨認不出來。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小奕？你醒了？她醒了！”這個聲音著急到近乎瘋狂，但是我仍然認為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歐陽爍？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他那賞心悅目的臉離我很近，晃動得很厲害——我感到迷惑不解。
刺眼的燈光在頭頂上方不停地快速移動；輪子的滑動聲與急促的腳步聲參合在一起顯得很混亂；空氣中仿佛還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消毒水味道。
我立刻意識到我在醫院裏，在一張快速移動的擔架床上。
我被推進了急救室。醫護人員一陣忙亂：測血壓、量體溫、冰敷……接著我又被推出去做了頭部CT。一切結束之後，我又被推回了急救室。
“你感覺怎麼樣？”一個陌生的聲音問道。我看見一位麵目慈祥、頭發花白的老大夫在我上方彎著身子。
“還好。”我說。
老大夫溫暖的手指在我腦殼上輕輕探了一圈，我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疼嗎？”
“不，不是很疼。”我撒謊了，因為我看見歐陽爍緊挨著他站著，表情已經擔憂到令人心碎。
“感覺暈眩、惡心嗎？或者視力模糊？”他一邊說，一邊用小手電照了照我的兩隻眼睛。
“不，一點兒也不。”我肯定地說。
“你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他不經意地問道。
我的身體僵硬了，一陣恐慌湧入喉嚨。同時，腦子裏瞬間浮現出一大堆雜亂無章的畫麵……就像按了快速播放鍵……所有的記憶從最近到最遙遠，一股腦兒地湧現了出來。
我慌忙閉上眼，我以為又會出現那種墜入地獄一般的疼痛和暈眩，但是，除了額頭上方傳來的抽筋兒似的疼，我感覺頭腦異常清醒。
“小奕？你沒事兒吧？”我聽見歐陽爍大聲喊道，“羅院長，她到底怎麼了？”
“你想起什麼來了嗎？”這個聲音，是那位老大夫的聲音。
“是的，我想起來了，”我輕言細語道，“歐陽爍？”
“我在這兒，小奕。”這聲音好聽極了，我努力睜開了眼睛，看見一個令任何電影明星和模特兒都會嫉妒的美男子——為了我而驚慌失措。
“我沒事，”我安慰他說，“我記得是李智宸推開了我，是他救了我，他……他該不會……”我不禁鼻子一酸，說不下去了。
“他沒事，他很好。”
“真的？”我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真的。”他保證道。
我盯著那雙燦若星月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滿意地移開了視線。
“大夫，我能走了嗎？”我一邊說，一邊掙紮著試圖坐起來。我著急著去見媽媽，我有很多很多問題需要解答。
“別動，好好躺著。”歐陽爍命令道，他寬大的手掌把我的肩膀按下了。“羅院長？”他焦慮地轉向老大夫，顯得很不滿。
“CT掃描的結果看起來很好，”被稱作羅院長的老大夫看著手中的報告單，緩緩說道，“暫時沒有檢查出其他問題。不過，因為你一度昏迷，我建議你最好留在醫院觀察24小時。”
“不，我一定要馬上出院。”我堅持。說著我猛地坐了起來，把兩條腿甩到了床邊，噌的一下跳下了地。跳得太快了——差點兒一個趔趄，幸好歐陽爍及時扶住了我。他看上去非常生氣。
“我不允許你出院。”他憤怒地說。
“我沒事了，真的，”我保證道，“大夫也說了我沒有問題。”
“他要你在醫院觀察24小時。”
“我要見媽媽，”我仍然堅持，“我有急事找她。”
“什麼事那麼急？一定要現在找她？”他厲聲問道，已經怒不可遏了。
“是的！必須！馬上！”我也憤怒地說。
眼前那一雙星光熠熠的眼睛漸漸暗淡，失去了應有的光澤。我心虛地扭開了頭。
“我幫你聯絡她，”他哀求道，“你乖乖呆著，求你了。來醫院的路上你一直昏迷不醒，我以為我就要失去你了……”他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變調了，我的心也跟著揪緊。他那麼地疼惜我、愛護我，我卻隻想著自己，我真的太自私了。
“好吧，”我認輸了，“別嚇著她，跟她說我沒事。還有……還有……”我其實想說不要讓她知道我們在交往的事，但是這一刻，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你放心，”歐陽爍重新把我扶回到床上，“我去外麵打電話，你乖乖等著。”他說完，朝羅院長點了點頭，轉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及時通知我。”羅院長抬了抬灰色的眉毛，微笑著。
“好的，謝謝您。”我羞澀地說。想起剛剛與歐陽爍發生的爭執，我的臉不由得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