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家今上郡,秦塞古長城。
有日雲長慘,無風沙自驚。
當今聖天子,不戰四夷平。
――李益登長城【唐】
一襲白衣,炫紋雲袖,長發如墨散落在白袍之上,用一根淡藍色發帶隨意束在腦後,夕陽中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長,一匹棗紅色的馬在他身邊低低嘶鳴。
血紅的晚霞與金黃的沙漠連接一片,他席地而坐低垂著臉眼,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修長白皙的雙手行雲流水般的撫弄著琴弦,人隨琴音而動,偶爾微微抬頭注視血紅夕陽,讓人呼吸一緊,俊美絕倫的臉,猶如刀雕刻一般的五官,菱角分明異常俊美,隻是臉色異常寒冷,星目之中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微蹩雙眉似乎隱藏了很多心事。
“風起落葉葬,江邊蘆花殘。雁飛扁舟行,同倚朱闌處。相憶相思隔萬山,聽落葉,伊人黃花瘦。哀角鳴情殤,霜深楚水寒。三世歸雁無落處,月下石城獨影哀,流沙過,舊容顏。”他一邊吟唱一邊撫琴。
婉轉的琴音,時而高亢如萬馬奔騰,時而低沉如細雨打芭蕉,靡靡之音在這片沙漠之中蔓延,人與琴合,琴與音合,音與自然合,周圍除了棗紅馬低低嘶鳴,再無一絲聲音,萬物似乎都沉浸在這琴音中。
“赤雲過來。”柔和的語調,棗紅馬嘶鳴一聲跑到他身邊,年輕人輕輕的撫摸著赤雲頭,低聲說道:“沒有歸宿,沒有終點,隻有無處逃遁的感傷,幸好還有你。”
噅噅!赤雲騰起前腿仰天長嘯,似乎聽懂主人的聲音。
年輕人從馬背上取下羊皮酒囊,仰起頭深深的喝了一口。
黃沙漫漫欲消魂,孤雁彷徨日殘陽。
遙望故鄉春草盡,殘雲皚血蒼山晚,
千裏黃沙行客路,不堪回首思秦原。
一人、一馬在荒蕪的沙漠中前行,身影斜斜在起伏沙丘上,空中飄蕩著年輕人的歌聲。
鹹陽城內,禦史大夫寺內燈火通明,殿外三百刀斧手,強壯魁梧的身上披著獻合金甲胄,在火光中閃耀著光,每人的腰上掛著兩壺鈦合金羽箭,後背六柄短矛,大約在三尺左右,用於投擲或近處刺殺,這裏就是大秦帝國始皇帝直接掌控的監察機構,暗殺、監視,同時也負責皇帝的安全,他們還有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名字:暗夜血影。
這裏是大秦帝國消息中心,有任何不利於始皇帝的消息,便會有專人跟蹤、收尋消息來源、判斷消息準確度,然後便會讓不利於秦的人消失在這個天下。
禦史大夫秦掖掌管這龐大的組織,整個天下秘密送出六千餘名密探,主要負責各國的軍事、國防、經濟、政治等消息的收集。這些人有個統一的名字:暗夜飛羽。
有八百名本國密探,他們主要負責各個朝廷官員的監視,或是門客、或是家丁、或是師爺、或是哪個妻妾都有可能。他們也有個統一的名字:暗夜流沙。
另有八十名殺手,隻要是在名單之內,無論天涯海角,不死不歸。上了這些殺手名單之中,最好的選擇是:自殺。不單是名單上的人自殺,還要禍及妻兒老小,甚至是家奴無一能例外。十人一隊共計八隊人馬,在這個天下唯一祈求的是不要進入這八十人刺殺名單內。因為那將是生不如死,夜夜夢魘。他們也有個統一的名字:暗夜無明。
意思明確:在黑夜中你將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而這三組人馬統稱為:暗夜血影。
然,這暗夜血影的組織中有一隊堪稱為隱形殺手,沒有人知道這些人的來曆。
更沒有人見過他們,因為見過他們的都已經死了。
這隊隱形殺手隻有六人,這六人不在組織中,或隱匿販夫走卒中、或隱匿山野礁夫、或隱匿鶯歌夜舞中,就連禦史大夫秦掖也沒有見過,而這幾個人隻聽命秦始皇帝。
這六個人隻是一個傳說,因為誰都沒有見過,隻有他們在江湖中的傳聞。都是讓天下人咬牙切齒、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傳聞。
“刺殺武關郡守唐堯,限期十五日內。”禦史大夫命令已下。
“喏!”三個黑衣人起身後退走出禦史大夫寺內,黑夜中三條黑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不需要理由,隻需要任務的時間、地點與人物。
理由是說給弱者聽的,強者不需要理由——這就是當時天下的規矩。
武關略呈長方形,南北長約九裏,東西寬六裏,約莫十幾米厚的城牆全是夯土而築。二十餘米的護城河繞著整個武關。一襲白衣年輕人牽著一匹棗紅馬經過高大的武關南門,白底黑字題著龍飛鳳舞“開陽門”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