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的局麵倒是換來了青州的暫時穩定。如今朱岱旗下的赫連軍和羽林軍之間還隔著一個犬戎未滅,因此雙方的戰事仍舊保持著僵局,雙方隔江而望,分治南北,一時不分上下。燕王朱昱聽從謀士孫世昌的主意,采納“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因此青州親王府仍舊是保持著過去低調,樸實的格調。
然而朱昱並沒有打算讓梁臻夜回青州親王府居住,一來那是宣敬帝朱鐸為秦王時的潛邸,朱昱深知梁臻夜與她父皇的心結,二來當年京城中燕王府的楊妃,暖煙等人也被接出來送到了青州,正在青州秦王府中居住,朱昱怕梁臻夜與自己的侍妾妃嬪們相處所有不便。反正梁臻夜這幾年跟著他也是從軍中寒風淒雨,刀槍鐵馬中曆練出來的,因此就帶在自己身邊。
梁臻夜雖然是女流之輩,但在軍中絲毫沒有驕矜之氣,常常穿男裝伴隨朱昱左右。羽林軍同犬戎,孝康皇帝的部隊常常要同時南北兩線作戰,自是十分艱苦,然而她隨著朱昱輾轉各行轅,千裏奔波,矢林箭雨中不離不棄,所到之處竟然漸漸流傳開燕王隨軍夫人之名,雖不是明媒正娶的燕王正妃,可是在邊塞守城的諸將眼中,這位常伴燕王身邊的戎裝女子卻是比正妃還要正牌的夫人。
梁臻夜跟在朱昱身邊,難得也會放下身價,悉心服侍照料朱昱的衣食起居,自從被左賢王劄兒赤兀惕綁架回來,梁臻夜倒是收起了從前一身的小姐脾氣,她從前又在宮中曆練了一番,都是伺候人的功夫,如今小意柔情起來倒是對朱昱分外貼心。朱昱行軍打仗,謀劃布局,她都跟在身邊,自己身懷方珮絡給的《衛公兵法》卻是並沒有告知朱昱,然而夜間朱昱在外作戰之時,她常常挑燈夜讀一邊等朱昱回來,一邊和往日在朱昱身邊聽到的行軍做戰之法暗暗印證,倒是學會了不少兵法,隻是現今空有紙上談兵,卻少了一個臨戰演戲的機會。
這一日,前線有消息傳來,北賢王劄兒赤兀惕糾集了大一部分殘餘勢力,忽然朝雍州城發動了反撲,更以“五大恨”祭告天地,出兵討胤:
犬戎汗國北賢王劄兒赤兀惕詔告於皇天後土曰:
我犬戎之祖先,未嚐損胤邊一草寸土,胤無端起釁邊陲,害我祖先,此恨一也;胤人於清州以南,江岸以北,每歲竊逾疆場,肆其攘奪,我遵誓行誅,胤負前盟,責我擅殺,殺之邊境,此恨二也;胤嫁皇女,包藏禍心,圖謀不軌,弑我國君,擾亂內政,此三恨也;淵穀關聯盟,背信棄義,我累世分守,疆土之眾,耕田藝穀,遣兵驅逐,此恨四也;肆行淩辱,我自報之,天既授我犬戎之人矣,胤又擋之,脅我還其國,己以犬戎之人,數被胤人侵掠,夫列國之相征伐也,順天心者勝而存,逆天意者敗而亡,豈能使死於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還乎?天建大國之君,即為天下共主,何獨構怨於我國也?此恨五也!
欺淩實甚,情所難堪,因此五恨之故,是以征之。
冠冕堂皇的一篇檄文下來,黑白顛倒,不辨忠奸。對於犬戎的牧民們來說這已是足夠的了,胤人進攻犬戎,生靈塗炭,還想將他們斬草除根,國破家滅。每一個犬戎人氣憤填膺,紛紛加入左賢王劄兒赤兀惕的部隊,欲和大胤殊死反抗,打一場最後的戰爭。而決戰的地點竟是選在了如今已是燕王朱昱的領地——西域富庶,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扼交通要喉的雍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