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秋引臻夜到聽香水榭,掀開簾子就退了出去,臻夜一愣,卻望見裏麵做了一個男子,一襲素練衣衫,飄若白雲,卻是晉王朱漣。
梁臻夜立在門口,進退不得,倒是愣了愣,問道:“你怎麼來了?”如今京城已被寧王的人控製,正是在四處尋找燕王和晉王的下落。梁臻夜見他周身侍衛也不帶一個,孤身犯險不得奇道。
“我想讓你跟我走。”朱漣忽然鄭重地對她說。
梁臻夜聞言倒是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閑閑地走進,替朱漣和自己都斟了一杯酒,方道:“跟你走,做什麼?朱昱呢,這話若是他來說,我還考慮考慮。”她一口細細的糯米白牙咬著酒盞的杯口道,“二哥,不去羽林軍裏坐鎮,怎麼還有心思來我這裏開玩笑?皇宮已落到瑞王的手中,我手頭上如今可是連一分籌碼也沒有了,斷無利用價值的,怎麼二哥還來消遣我?”
朱漣臉上並無一絲笑意,隻是目光深沉:“昨夜宮中武德殿大火,父皇駕崩。”他頓了頓,“懿妃娘娘和方良娣也一同遇難了。”
“什麼!”梁臻夜驚得倒退了一步,手中握著的酒盞砰的一聲跌落在地上,碎成殘塊。杯中如胭脂般嫣紅的薄酒灑出,汨汨地流來一地…….
她心如刀絞,卻仰著臉不讓眼淚流下來,珮絡…….珮絡……遇難了?梁臻夜隻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發僵,竟是不可抑製地顫抖了起來。那個傻丫頭,不好好的在千步廊呆著,跑去武德殿做什麼?
梁臻夜的眼前閃過珮絡清朗的麵龐:小時候圓滾滾的臉,長大後囂張大笑的麵龐,入了蟲二會之後堅毅的神情,在千步廊裏…在千步廊裏心如死灰的神態…….她該想到了,她早該想到的!珮絡將《衛公兵法》給自己,還有自己離開時望著自己的眼神。那一刻她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所以…….所以武德殿的大火一起,宮中變亂一生,她就知道若是再不對宣敬帝朱鐸下手,手刃仇敵,那麼她是再也沒有機會靠近武德殿了,於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要跑到武德殿中刺殺宣敬帝。
隻是懿妃,一向是閉門不出的懿妃為何也會去了武德殿?
梁臻夜幾乎是費了全部的力氣才轉過臉來,舌頭也像是發麻,她的唇角哆嗦著,終於澀澀地開了口:“你要我做什麼?”
朱漣長長歎出一口氣,望著臻夜道:“我想你去陪陪他。”
“他?”
“他想你。雖然他嘴上不說,可是我知道如今他最想見到人的是你,因此瞞著他,偷偷來找你。他雖然從來沒有流露出對你感情,可是我們到底做了那麼多年的兄弟,我看得出他心裏有你。”朱漣頓了頓,一雙眼睛直看到臻夜心裏去,“你心裏也有他。”
“他從昨夜聞得懿妃過世的消息之後,就一直不曾休息,工作到現在。”朱漣繼續勸她,“如今京城已被瑞王控製,這一次是我們太過大意,竟然小覷了瑞王朱岱,沒想到他竟然不動聲色,暗度陳倉,引寧王領兵入京。隻是幸好老三早有準備,瑞王朱岱和寧王雖然控製了京城和附近的徐州和兗州,但是青州,豫州,越州,雷州,雲州,這五州已經落到我們的手上,還有雍州、荊州也正派人與我們斡旋,隻怕不日就可以歸順我羽林軍。京城這一戰,我們雖然輸給了大哥,可是最後鹿死誰手,還難說!”
“臻夜,跟我走吧。就算不為了老三,如今留在京中,你隻能落到大哥的手裏去。你父親梁大人,老三已經把他送到青州,你的兩位好友雲安公主和興寧公主也在沈慕州的護送下去了青州。你如今隻有跟著我們,才能出得了京城,不然你孤身一人,千裏迢迢,如何能到得了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