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園,京城顧家的別墅所在。這裏亦如它的主人一般:尊貴不凡,每一處都冰冷卻又極盡奢華。這是尋常人一輩子都難以觸及的存在。
此刻一個衣衫單薄的女孩正站在別墅的高門之前,女孩十六七歲的年紀,身穿白色衛衣、牛仔褲,穿著一雙平底球鞋,手邊還拖著一個有些破舊的黃色拉杆箱,這樣的裝扮在這裏顯得格格不入。
“蘇澄,我們到了,這裏就是顧家,你不用緊張,先生、太太,還有少爺都是很好的人。”
聽到這話,被叫做“蘇澄”的女孩回過神來,眼裏閃過一抹諷刺——顧先生和顧太太或許不是壞人,顧丞卻是個十足的惡魔。
“外麵曬,我們先進屋去吧。”吳媽對蘇澄說道,心道:這個閨女長得好,看起來也是個乖巧的,就是太安靜了些,一路接過來就說了兩句話——一句“謝謝”,一句“好的”。
“這裏是前廳、後麵是客廳、餐廳在那邊,房間在二樓……”吳媽一麵介紹,一麵帶著蘇澄上了二樓。
正說著,一個身影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幹什麼?”
冷漠、低沉,而又帶著幾分懶散的聲音傳入蘇澄耳中,明明是四月的天,卻令人如同身處寒冬。
蘇澄始終沒有抬頭,隻用餘光看了眼麵前的人,這人身形挺拔、比蘇澄高出許多,簡簡單單的白襯衫、休閑褲也讓他穿出了一種與眾不凡的貴氣來。
此刻的蘇澄卻無心欣賞這份貴氣。
“少爺”,吳媽向麵前的人喚了一聲,解釋道:“這就是先生讓接過來的蘇澄。”
“我知道,我問你帶著她到樓上來幹什麼?”
吳媽:“這不剛接回來嘛,我帶她去她的房間。”
“她的房間?二樓?”
“是啊。”
蘇澄聽到顧家少爺似冷嗤了一聲,道:“讓她住樓下。”
“這怎麼使得……”樓下都是他們這些用人住的,蘇澄再如何也應該是客人。
麵對吳媽的不解,顧家少爺隻冷冷吐出了一個字:“髒。”
在場的就三個人,顧家少爺這個評價自然是給蘇澄的。
可是為什麼?
吳媽看看自家少爺,又看看身旁埋著頭的女孩,麵露難堪,同時心裏不解:蘇澄雖然穿的樸素了些,也是個文文靜靜、幹幹淨淨的姑娘。少爺分明是第一次見到蘇澄,怎麼能對人家女孩子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吳媽擔憂地看向蘇澄,卻見蘇澄麵色如常,似乎對於顧家少爺的羞辱絲毫不以為然。
蘇澄哪裏是不以為然,隻是聽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仔細想想,上輩子這人對她的羞辱還少了嗎?
——上輩子,在繼父和繼兄出事之後,蘇澄也是在這一天被接到了顧家,在這裏她第一個見到的人便是顧丞。
似乎從第一次見麵起,顧丞對蘇澄就表現出來極大的厭惡。
當時吳媽解釋說“少爺這兩天心情不好,而且比較認生”,蘇澄信了。所以,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蘇澄盡可能地在顧丞麵前友好乖巧,說話做事也盡量去迎合這位顧家大少的喜好。
蘇澄的示好被解釋成了恬不知恥的巴結。
不僅顧丞這麼認為,周圍所有的人也都這麼想。
於是,在學校裏裏,蘇澄成了行為不檢點的倒貼女:顧家好心收留她,她不但不知感恩,竟然還想要勾引顧家的少爺。
那些流言蜚語最終傳到顧先生、顧太太的耳中,兩人也開始覺得蘇澄是個心術不正的壞女孩。
麵對巨大的壓力,蘇澄懦弱地選擇了逃離顧家。
離開顧家的幾年蘇澄過得並不好,沒過多久她的生命便走到了盡頭。直到閉上眼的那一刻,蘇澄依舊沒有想明白顧丞究竟為什麼會那麼討厭她。
再次睜眼,蘇澄重生了,回到了被接到顧家的這一天。
顧丞也如同上輩子那般對她說了同樣的話。
如果不是實力不允許,蘇澄此刻真的很想拽著這位顧大少爺的衣領,好好問問他:她到底哪裏髒了?
知道要到別人家,她頭天晚上專門洗了個澡,身上的衣服也是洗幹淨早上才換上的,除了臉上的結痂是當時車禍時候摔的還沒好、她也沒辦法,其他的哪裏髒了?
“吳媽,我住樓下就可以了。”蘇澄向吳媽說道。
不想讓她住樓上?那正好,她還不想和這個魔鬼住在一層呢!
——
不等樓下的新房間收拾好,顧國鋒回來了。
聽說這件事後顧國鋒將顧丞狠狠訓斥了一遍,最終蘇澄還是住到了二樓,顧丞的隔壁。
——
飯桌上,顧先生和顧太太坐在一邊,蘇澄則和顧丞坐到了一起。
顧國鋒替蘇澄夾了一筷子菜:“蘇澄,我和你爸爸是多年的老戰友了,你爸爸的事你也別太難過,以後你就住在顧叔叔這裏,把這裏當成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