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衛宇開出的條件對她來說可能會難於登天,就是一筆拆了東牆補西牆的交易,但是虧欠射寒疆的,虧欠衛宇的,早遲都是要還的,這個是沒什麼好說的,僅僅是時間問題而已。
衛宇擱下手中的青瓷杯,站起來,“我們出去走走吧!”
鄭子蕭無奈,隻得點頭。
衛宇找了一件錦帽貂裘,為鄭子蕭披上,就率先邁開腳步走出去了。
冬天的七尺河,盡管有北方和東麵阻擋南下的冷氣流,可是依舊是十分寒冷,萬物都處在一片蕭條睡眠之中,顯得懶懶散散的。
當然,一陣又一陣呼嘯而過的北風自然例外。
鄭子蕭和衛宇兩個人剛剛出來不久,天空就下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甚為壯觀,比昨年鄭子蕭剛出山時的情況更加誇張。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顯然不足以形容眼前的一切。
甚至是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這種時節,是一家人湊在一塊在屋簷下喝茶烤暖壺的好光景。
而他們,卻選擇了冒著刺骨的寒風和凜冽的大雪出來,觀賞這片山河。
這片天下,究竟是誰主沉浮?
這場情感,究竟是鹿死誰手?
衛宇在前麵帶路,慢慢的走著。
鄭子蕭在後麵彷徨,輕輕的跟著。
他們踱步出了城樓,走到了山上的一座長亭裏。
雕梁畫棟,長亭曲曲折折,倒在這滿天飛雪的冬日裏顯出了一番別致的風味。
亭子的旁邊,立著幾個錦衣女子,皆做丫頭打扮,看來,已經恭候多時了。
亭子裏的桌子上,正升起嫋嫋青煙,煙霧繚繞彌漫,一圈圈的擴散在周圍,美得不可方休。
讓人有了迷醉的感覺,讓人有了天荒地老的幻想。
“你們下去吧!”衛宇開口。
“諾!”丫頭們齊聲回答,不幾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坐!”衛宇指了指墊著羊毛氈的藤椅,為鄭子蕭取下了背上已經粘滿厚雪的有些潮濕的貂裘,在亭子邊上抖了抖,輕輕的說。
“嗯!”鄭子蕭點頭。
天氣太冷,說話都可以冒出寒氣,鄭子蕭看了看衛宇有點忙碌的身影,伸手去提桌上的茶壺,想要為兩個人倒幾杯滾燙的熱水暖暖手。
“嘶!”鄭子蕭輕呼一聲,根本就不防茶壺太燙,她的手剛觸近,熱氣騰騰飄起來的霧水就燙得手指生疼。
“怎麼了?”衛宇聽到聲音,立刻丟下自己剛剛脫下的白色披風就湊了過來。
拿起鄭子蕭的手一看,鄭子蕭的食指已經被燙得通紅,他輕輕的嗬氣,像是拿著什麼至寶一般。
鄭子蕭見狀,鼻子一酸,卻生生的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她這麼對他,他卻不改初衷,仍然一心一意的愛她,護她,她覺得心痛。
以前在楚國南嶺城,冬天也是極冷的,衛宇就通常會在王府裏放各種各樣的暖壺,他同樣是沒有受過這樣的天氣,不是嗎?
可是他的動作,卻顯得如此自然。
“好點沒有?”衛宇開口,小心翼翼的問。
“嗯!好多了!”鄭子蕭點點頭,裝得很開心的抽回手。
衛宇的心意,她懂,她隻能做到盡量不拂了他的意。
人情欠得太多了啊!
上官冰的話,沒有說錯。
雖然,隻是一句玩笑話。
出來混江湖,早遲都是要還的。
衛宇的眸光閃了閃,臉色暗淡了幾分,卻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
衛宇扶鄭子蕭是坐下,自己去倒了一杯水,遞給鄭子蕭,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也坐下了。
鄭子蕭把唇湊近杯邊,任由滾燙的熱氣薰得自己睜不開眼睛。
這樣,她感覺好受些。
麵對別人的好意,她的心總是這麼脆弱,她隻能借此掩飾尷尬。
衛宇坐定,看著外麵飄得越來越大的雪花,開口說,“昨年,你也是這樣在我府上,聚精會神的看雪花飄飄灑灑。”
“嗯!”鄭子蕭把熱水一飲而盡,將茶杯放在桌上,“謝謝你!”
衛宇輕輕的歎息,“我記得你以前在小汴京說過,你最大的夢想是笑看山河,而且還不願意與我到楚國呢!”
鄭子蕭噗嗤一笑,“不僅如此,我還因為把錢給紫陽兒之後落入窘迫,無處避雨呢!”
“是啊!你一直都很好心,隻不過自己卻總是大大咧咧的,讓人一點也不省心!”衛宇也跟著笑了起來,“一轉眼,一年就過去了。一年啊!帶走了太多的東西。”
鄭子蕭但笑不語。
而且事實上,她也的的確確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衛宇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你知道為什麼你一下山就會那麼巧合的碰到我了嗎?”
不待鄭子蕭回答,他就自顧自的說道,“因為我在小汴京等你等了三個月。放棄朝廷的一切,在那裏等你。”
鄭子蕭一驚,這個問題,她真的是沒有仔細思考過。
如果如此,她就真的欠衛宇太多了!
以至於,她已經找不到什麼詞來形容了!
以至於,她已經找不到什麼法子來還了!
以至於,她已經找不到怎麼與他溝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