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朋張二狗也就是張神漢的孫子。這次出去挺長時間,也挺想他,正好去敘敘舊。
張神漢家的院子特別大,家裏住著三層小洋樓,這麼說吧,村裏除了村長就是他家。他家出馬看事,賺了多少錢先不提,最起碼沒人敢得罪他,在村裏聲望極高,村長看見張神漢都得笑臉相待。
一進張家,就看到院牆上塗繪著青山古亭,彩雲仙獸什麼的。牆上畫這些東西,是有說法的,告訴外來人客人這戶人家有高人做堂,也是彰顯氣場。可這些牆畫年頭太久了,顏色發黃發灰,加上牆皮脫落,如今怎麼看怎麼別扭,有股陰氣森森的感覺,讓人不願在多看一眼。
院子裏養著一條大狗,叫黑子,小時候常讓張二狗牽出去跟我們玩,現在這隻狗年歲大了,性子到是愈發沉穩,趴在院子裏,渾身毛發又黑又亮,別看一動不動,可那兩隻眼睛跟小燈泡似的,緊緊盯著外來人。
我和老爺子走進院子裏,張神漢的兒媳正在院子的灶台裏抄什麼東西,滿院子都是古怪難聞的味。看到我們來了便很熱情的大喊,趕緊進屋。
張神漢正坐在廳裏聽收音機,聽著戲曲秦腔,他悠閑地喝著茶,滋遛滋遛的。
我爺爺拱手:“老張,打擾了。”
張神漢真跟個仙兒似的,抬眼看看我:“吳老頭,事情你都跟你孫子說了吧。”
老爺子歎口氣:“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法眼。這不,孩子長大了,什麼也都知道了,我把他帶來給你看看,你們爺倆咋說也有緣,怎麼你也得幫幫我們爺孫。”
“嗯,嗯,應該的。小三兒的事我都快琢磨二十年了,也到了要解決的時候,小三兒啊,”他叫我:“先給我們家老仙兒上柱香,你們娘倆兒先熱乎熱乎。”
他們倆客廳很大,靠著西側牆壁放著一張大號供桌,能有普通辦公桌兩個大,上麵鋪著黃布,布上繡著赤色蓮花,印著幾個大字,“佛度眾生”供桌上擺放著各色供品,香爐燭台什麼的,奇怪的是還擺放著很多化妝品,有些更是仿古的胭脂盒。
神案的正上方供奉著一尊女像。
我小時候來他們家玩的時候,就瞧見過這個神案。那時候一群小屁孩,自從見過這尊女像,小孩就沒有不做噩夢的。連村裏最淘的孫虎一提起這個女像都嚇的尿褲子。對付這些小孩子,大人們最好用的方法就是說,你在胡鬧,張神漢家的老仙兒半夜鑽被窩抓你。
這尊女像是黑木雕刻出來的,黑色的法身,外麵鍍了一層金漆。她的眉毛很粗,腦袋還帶上長長的假發,披散到腰間。最恐怖的兩隻眼睛,不知全本就是空的,還是後來把眼球拿掉了,如今就是兩個黑窟窿。
我現在雖然長大了,可一看到這尊女像,還是渾身有些發怵,有種詭異的感覺。害怕是一方麵,其實更多的是厭惡和膈應。
我心想,誰要和張神漢在一起生活也真夠受,家裏條件好自不用說,可天天能見到這麼個玩意兒,真是夠刺激的。
正想著,一時沒注意,腳下突然踉蹌,我站立不穩,他娘的正好跪在供桌前的蒲團上,緊接著一頭磕在地上,撞得我腦袋一陣眩暈,差點沒暈過去。
屋裏人都在看我卻沒人扶我,我從地上爬起來,額頭撞破了,口鼻竄血,這個慘相別提了。
張神漢把收音機關掉,瞅我冷笑:“臭小子,你剛才是不是對老仙兒不敬了?”
我急忙說:“沒啊,我正要上香,自己腳下不小心,摔得。”
“你可拉倒吧。”張神漢哼哼:“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嗎?趕緊的,誠心誠意敬香。老仙兒略施薄懲,你要還是心懷不敬,就趕緊走吧,老仙兒才不管你呢,你就自生自滅吧。”
我不敢造次了,心想老仙兒還真是厲害,心裏想什麼都知道。我捂著鼻子說:“張爺爺,先找點紙我處理一下鼻子。”
張神漢道:“不用啊,誠心誠意敬香,鼻血就停了。”
我收起不恭之心,拿著香跪拜在老仙兒的神像前,畢恭畢敬磕了三個頭。然後把香插進香爐裏。。
說來也怪,本來流淌不止的鼻血忽然就停了,不過我也弄得夠慘的,滿臉是血,趕緊到廁所洗幹淨出來。
“小子,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張神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