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之後,我銷假上班,上班不到一個小時,老胡下樓開會。
輕描淡寫地對我的傷勢給予了不到5分鍾的關心,對於我的這次突然的暈厥及其他他在眾人麵前給她造成的難堪裝作過往不咎的釋懷胸襟。剩餘時間繼續侃侃而談自己這些年一路走來的辛酸曆史,以及被授予“青年文明號”之後諸多需要改進的地方。
例會從八點半一直持續到十一點,還是老一套的套路,現階段我們已取得的成績,目光鎖定蛋蛋和劉嘉,下一階段我們亟需改進的地方,目光無情地掃殺在我和小利的臉上。
赤裸裸的報複,絕對是!
籍著我病體初愈,刻意地以例會之名,對我進行體能上的懲罰,這老女人還真是惡毒。其間,無意中提及我目前手上的工作。
“小眉,最近你那塊的事情不多,有空多協助協助蛋蛋和劉嘉的業務。”
聞言,我頭若搗蒜。
“是,是,是,我手上沒什麼事。”
小利狐疑地望向我,眼神分明地表達著質疑我昏厥後的智商。
你手上的事還不多啊?台賬要做兩份的,一份應付主任每個月的抽查,一份是替樓上業務科室代勞的;三種以上的證書,全由你這邊出,排版、打印到蓋章收費,完全一條龍服務;一個季度還要完成相關業務材料的歸納整理,做出檔案卷宗;收銀是二號B角;代碼證書也跑不掉;時不時還有特設的業務需要辦理處理……。
好不容易,老胡牢騷完畢,正欲離開。
“胡主任……。”
我從背後叫住她。
聞言,她給我了一個很不情願的轉身。
“你還有什麼事?”
“你這會方便麼?一起去你辦公室。”
“沒事,你就在這說吧!”
你逼我的,不要怪我。
“我要辭職。”
老胡的瞳孔放大收縮,收縮再放大。一時被我的這句話給擊懵過去。
“我要辭職。”
我再次重複了一遍,肯定地將她剛剛對我的一番牢騷全部化為廢話。
“哦,你打份辭職報告給我。”
“嗯嗯,我一會就打。唉,上回你不是說有個下崗的親戚想要進來上班的麼?正好我走了,你可以找她做替補。”
牛奶色、香蕉色、西紅柿色、白菜色……,老胡臉上的顏色一時真無法用單一的某一色來形容,隻是說話的聲調中不由自主地加上了輕微的顫音。
“我隻能提供給她這個消息,至於她進不進得來,還得看她自己。”
“哦……。”我故意拉長了聲調,體現這個“哦”字的意味深長。
這種事她怎麼解釋都不妥,怪隻怪當初自己口快,被問到這個話題,隻能是越描越黑。
聽著她的高跟鞋在瓷磚上紊亂的步調,我對自己很滿意,至少說明我的腦子還夠用,沒有被那一跤跌出什麼後遺症。最糟糕的局麵已經應對了,再往後隻可能是大片大片的幸福。
小利,表情難過的望向我,想必,剛剛跟主任的那番談話她都聽得個真切。可憐的娃,本來還有姐給她阻擋部分主任的淫威,我這一攤牌,沒指望了,往後的日子指不定多麼艱辛呢!
“你還是說了?”
聽她這話她對我的心思應該早有覺察。
“嗯嗯,剛剛你看到了拿她那個親戚要進來的事怵她,表情很不自在呢!”
“聽她這麼回答,看來她還是想把她弄進來的,完了,以後就坐我旁邊,這邊旁邊安置攝像頭還來的直接。”
小利哭喪著臉,一副痛不欲生的形狀。
“那也不一定啊,我這話丟這,即便是我離開了,她那個親戚也未必一定進得來,就依仗老胡在局裏的人際關係,隨便是誰的親戚,卻也輪不著她。”
“唉!我看她很想你走呢,至少也該問問你下一步的去向吧?這麼沒水平的,還有,她剛剛說你手上沒事,你就應承她沒事啊?什麼狀況啊?”
“反正我也要離開啦,無所謂的,她說什麼是什麼,就讓她以為我手上沒事好了,看看後來的人是不是能力比我強得多,到時候手忙腳亂的,有她好看。”
“那後麵你準備怎麼打算呢?”
“退休。”
退休?小利狹長的丹鳳眼圓瞪了起來。
“嗯嗯,是退休,不打算再出來給別人打工了,我要我的打工生涯終結在30歲這年。網文最近收入還不錯,最最關鍵,我很喜歡寫文的那種閑淡心境,對於我而言,這份工作早就是雞肋了,寫文才是我的第一要務。最近的我總是有這樣的感覺,隻要一天不寫文,就感覺這一天虛度了,要是一周不寫文,似乎我的整個人生都荒廢了。人生苦短啊,所以,我決定往後要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唉!姐你好了,我也想離開呢,隻是找不到今後的方向。”小利神色蕭索的拉扯著鼠標的連線,臉上無一刻不彰顯著對生活的無奈。
“也不是啊,你現在主要還沒想要你今後的路,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去決定今後的方向,你還年輕有的是考慮的時間。而姐不一樣,都三字頭的人了,以後也沒有太多的蹉跎時間,既然想清楚了,我就決定堅持去做。有一句話我記得叫‘溫水煮死青蛙’,這邊的工作就是這樣,不溫不火,長此以往很容易讓人喪失鬥誌,也許吧,隻要再過兩年,或許我真的連提出辭職的勇氣都沒有了,隻能待在這渾渾噩噩地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