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漪雖然心中思緒萬千,但麵上不動聲色的模樣,倒教丹陽公主心頭隱隱有了幾分惴惴不安。
其實說來,她也知道自己與趙清漪關係並不好,甚至因為往昔還有幾分齷齪。
但她今日之所以敢來,說到底是覺得往日裏趙清漪軟弱可欺的印象,又是想著如今鍾家勢頭正盛。讓鍾家長子隨著鍾冕一道兒去西南,說到底是個順理成章、順水人情的事情,趙清漪哪怕心中有別的想法,丹陽公主也篤定她不會輕易拒絕。
所以,這邊趙清漪沒有立刻應下,丹陽公主語氣裏反倒是有了幾分焦急的催促:“丹陽與駙馬是夫妻,自是相互體貼,倒望太後能夠成全了丹陽!”
“這事兒說來是不難,隻是哀家怕公主和駙馬感情深厚,駙馬若是去了西南,條件艱苦、戰場無情,又沒個一年半載是回不來,萬一公主思念擔憂,到時候反怪哀家了。”趙清漪語氣裏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開口。
丹陽公主聞言,聽出趙清漪話語之中並無阻撓的意思,不禁鬆了一口氣,連忙開口:“太後娘娘說笑了,駙馬畢竟是男兒,男兒誌在四方,丹陽一介女流之輩,也知不能扯自己丈夫的後腿,更何況,駙馬此去,既是為國效忠,又是為父盡孝,如此忠孝兩全之事,丹陽若因兒女私情阻攔,豈不成了千古罪人了!”
“公主如此大義,若是哀家不答應,那倒是哀家不近人情了……”趙清漪頓了頓,但也沒有立刻滿足丹陽公主的請求,隻是又道,“駙馬既然也想去西南,那哀家自是要成全的,至於到時候給個什麼位置,這事兒哀家還是要與朝臣們商議一下,到底駙馬是自己人,不能委屈了才是!”
“多謝太後娘娘。”
丹陽公主聞言,喜不勝收,連忙站起身衝著趙清漪行禮謝恩,且這一禮行的,倒是從未有過的真心實意。
送走丹陽公主後,趙清漪也沒什麼心思繼續看奏折。她剛才與丹陽公主虛情假意這麼久,其實最後那些話,卻是發自內心。丹陽的駙馬,到底是鍾冕的長子,這身份給低了,著實說不過去,可若是給高了,也未免太抬著鍾家人了。
她心中正默默琢磨著,而在這個時候,外頭李四兒卻是進來稟告說是傅懷瑾來了。
趙清漪眼睛一亮,這不正是瞌睡來了人送枕頭嗎?
她連忙讓李四兒請了傅懷瑾進來,一見到人,也不等著傅懷瑾開口說話,便是開門見山直接道:“傅大人來的正好,哀家這邊恰有一樁煩心事需要傅大人幫忙呢!”
趙清漪話中並無太多的客套意思,甚至還帶著幾分依賴的語氣,倒教傅懷瑾沒覺得冒犯唐突,反倒是柔和了臉色。
他溫聲寬慰:“太後娘娘莫急,微臣定當竭盡全力為您分憂。”
聽著傅懷瑾這般說,趙清漪反倒是回過神來,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婉聲開口:“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方才丹陽公主求見哀家,說了一大堆的話,想讓她的駙馬也去西南那邊曆練一下,這鍾敏之如今領的是禁軍副統領,從三品武將官職,若是出京去軍中,自是該提一提,兼之他父親的關係,哀家就是有些苦惱該給什麼位置……太高,卻又不合適。”
傅懷瑾聞言,並未正麵回複趙清漪的問題,反倒是輕笑問了一句:“微臣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有一事不明,能否請問一下太後娘娘?”
趙清漪疑惑抬頭看傅懷瑾,微微點頭。
聽得傅懷瑾輕笑一聲,開口問道:“先時聽說太後娘娘與丹陽公主……關係似乎並不好,娘娘如何要應下這樁事情?”
他問得直接不客套,趙清漪麵上倒是微微有了幾分赫色,她支支吾吾回道:“那……都是從前不懂事了,更何況,不看僧麵看佛麵。鍾冕大人在前線為國效忠,哀家在後頭,也不能太寒了他家裏人的心。”
“難怪聽說近來鍾太妃在後宮中頗有些高調,太後娘娘委屈了。”
傅懷瑾目光溫柔的看著趙清漪,語氣更是柔情似水。而這話聽得……倒是讓趙清漪頗有些不適的動了動身體,更加不敢去對視傅懷瑾如今怪異的目光。
她側過臉,故做大方道:“傅大人嚴重了,哀家能受什麼委屈!”
“太後娘娘,您在微臣麵前,不需要故作堅強,微臣永遠是您的依靠。”
傅懷瑾話語溫柔,而這一句話,也頗有些逾矩的曖昧了。
趙清漪神色別扭,眼裏帶著幾分疑惑看去時,卻又聽得傅懷瑾清了清嗓子,仿佛根本沒有說過方才那一句曖昧話語,語氣裏帶著幾分嚴肅開口道:“娘娘,微臣覺得鍾副統領既是從京官至軍中,便升一級封做懷化將軍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