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輕拂,莫問坐在圓木凳上,頭一動不動。
她肩膀上的傷在蘇沐的醫治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心裏的傷半點沒得到治愈。
那日她帶著傷跪在若依和濟溶墓前,也不知跪了多少時辰,待她恢複意識時,自己就已在這山林裏了。
是的,他們離開了。
那些上一輩的恩恩怨怨隨著濟溶和陳驚鳳的離去終於結束。
因顧念濟溶對若依的心,以及兩人的師姐弟情義,莫問蘇沐最終還是將濟溶葬到了若依墳旁。
祭拜完長輩,離魄蘇沐兩人一合計便決定離開那些個讓莫問傷心的地方,畢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鞏固莫問身體,清除她體內餘毒。
而此處,就是他們在黔州深山花費了兩天一夜搭建出來的小屋。
這裏環境清幽,寧靜,和雲霧山很相似。
此發現讓莫問既欣慰,又難過。
她希望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是自己在做夢,夢醒後,她依舊還生活在雲霧山上的茅屋裏,日日夜夜專研醫術以討得那個不願承認自己這個徒弟的“師傅”的歡心,以及找尋他不喜歡自己的原因,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即使永遠也不會有結果。
但與此同時,她又清楚地知道,那些事全都是真正發生過的,而且濟溶他死了,是真的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風停了一瞬,又呼呼吹了起來。
聞著梅花香氣,莫問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莫問陷入沉思時,蘇沐也正看著她。
這是讓他魂牽夢繞牽掛多年的女子,這是他曾發誓要嗬護保護一生的女子。
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跟前跟後安慰自己的小姑娘了,她臉上的稚嫩早已退去,原本就少年老成的身上多了更多的憂傷。
“你知道他走前什麼表情嗎?”
莫問空洞的盯著前方,好像沒聽懂他的話一樣。
“他嘴角含笑,走得很安詳。”蘇沐自問自答的說完這句話,頓了頓,又開解道,“先生這些年過得並不輕鬆。死……對他而言,或許是一種解脫吧。”
對他的話,莫問不置可否,隻將頭蜷進膝蓋裏,嗡聲道:“我知道,可是……”
“別可是了。”莫問一開口,就被蘇沐打斷了,“既然已經離開,就不要再想那些已經過去了的事,我們得向前看。”
“……向前看?”
“是,向前看。”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就已到了傍晚。
說是傍晚,其實這隻是冬日山裏的天給人的一種錯覺。
離魄打完獵回來,就瞧見梅樹下的兩個身影,女子柔弱,男子清雋。
兩人靠得很近,低低的說著什麼,忽然男子抬眸看向這邊,目光與他相碰。
四目相對,清雋男子對他點了一下頭,隨之朗聲道:“世上還有那麼多事,我們如此年輕,自然要一一經曆品嚐一番。”
離魄哪還不知他的用意,聽蘇沐這般說不由得回之一笑。
附和道:“蘇兄說得甚是,我們如此年輕,自是要保護好身體,自由自在的品味一番!”
莫問:“......”
話至此處,那話題已完全被打斷,何況無災無病,自由經曆世事,這本也是莫問原本就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