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般的雨點打在斷崖邊的孤樹上“啪啪”作響。雨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沿著枝葉繁茂的樹木滴落到地上,地麵上的水越積越多,漸漸連成線,彙成一道道支流,縱橫交錯的湧向地麵的幾具屍體。
一騎在黑色馬匹的青衣女子,不耐的摸了把臉上的雨水,冷聲道:“離魄,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還是束手就擒吧!”
墨衣黑發混著血水,緊緊地貼在離魄身上,他的臉被雨水洗得煞白,更襯得血紅眸子裏一片赤腥,冰封的視線在圍僥眾人臉上一掃而過,最後定定地望著青衣女子,他眼底的嗜血殺意和狠厲,讓在場的殺手們不禁打了個寒顫。
青衣女子眉頭緊蹙,厲聲喝道:“殺!”
話音剛落,周邊數十人再次圍攻上去,離魄身形未動,右手用力地握了握劍柄,剛提上一口真氣,全身上下一陣劇痛,幾乎站立不住。他一麵回擊,一麵用眼角餘光掃視周邊環境。
連日的搏殺和奔波,幾乎耗盡了他的體力。若是平時,要收拾這些人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可他現在中了不知名的毒,又身中數刀……他不動聲色的將眾人往往懸崖邊處引。
空中的雨水、地麵的泥水、人體裏的血水,被劍氣激得紛紛揚起,越來越多的裙下。
刺、撩、格、洗、截、劈、砍、崩……魑魄劍的速度越來越慢。不知道相殺了多久,離魄隻知道重贍自己,眼神開始渙散,生氣慢慢消失,而他卻不能停歇。
青衣女子望著人群裏身中數十刀,卻依舊卓然挺立的男子,忽地憶起江湖中傳揚的那句“眾星晨離離,必隨魑魄去”,一股駭然之意不由的從四肢百骸傳散開來。
這人中致命毒藥,還能以一己之力折殺她這麼多人,若他……不行,這人今日必須得死!
念及此,青衣女子一個縱躍,身子刹時飛離馬背,合身朝前奮力一撲,手裏的長劍直直朝對方心口刺了過去。
那邊魑魄劍剛架住砍向後背的兩柄刀,還未待掙開,西南方向一把尖利的刀幾乎穿透了離魄的肩胛。
劇烈的刺痛引得他的身體一陣激顫,同時也因此緩解了些許因毒帶給身體的麻痹。身子略低,腰間輕扭,錯開後背的那兩擊,身子一側,手中一個回旋,淩厲的劍氣四溢,暗紅的尖刀頃刻從肩胛處飛離出去,眼見青衣女子偷襲而來的那奪命一劍,離魄身形微側,卻終是沒來及躲過。
“噗——呲——”
頃刻間,青衣女子又踢腿掃向他的腹部,貫穿胸口的長劍瞬間抽身離去。
那樣的力道!
那樣的傷害!
早已破敗不堪的身體,再也無力承受。
“咚”地一聲,殘破的軀殼撞上斷崖邊的孤樹,倒地不起。
一股血水砰然湧出,雨水打在身上,在地麵綻放出一大朵紅花。
青衣女子見狀不由勾唇,譏諷道:“什麼‘眾星晨離離,必隨魑魄去’!不過爾爾!”
言畢,又舉著那滿是血水的長劍,不疾不徐地朝著趴在地上的人走了過去。
魑魄劍撐地,這一次那個人隻是顫了一下,卻再沒力氣起來,勉力一翻身,卻不想已是盡頭。
跌落山崖的瞬間,離魄想:這一生結束了嗎?!
◇◇◇◇
夏日當空,晴空萬裏。
山泉清冽,匆匆流瀉於山石之上,輕風陣陣,路旁草葉隨風輕舞。
隱秘的樹叢裏有兩個人一前一後步履維艱地緩慢走著。
忠伯望著地上斑駁陸離的影子漫不經心地走著,腦裏想的卻是昨日收到的信件。
一陣風從側麵吹來,莫問輕拉了下忠伯的袖口,吸了吸鼻子,道:“什麼草木,味道好生奇怪。”
忠伯手腕一轉,一截如筷長短的玄鐵出現在莫問麵前,“姐,當心腳下。”
莫問接到手裏,拇指輕輕一觸,那截玄鐵哧溜一聲赫然變成一根三尺來長的棍子。莫問拄著鐵杖走近幾步,味道越來越濃。她又用力吸了吸,一把拽住忠伯的袖口,“忠伯,你快去看看,它長什麼樣?”
“姐,這草好奇怪,外側開裂,其葉反折覆蓋於主幹之上!”
莫問聞言重複道:“外側開裂?葉反折覆蓋於主幹之上?”
忠伯見她低頭沉思,便靜默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