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黑衣男人深邃眸子森冷不見底,他佇立良久,恍惚道:“梨花又開了,阿嬈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聲音似有若無,透著沉重悲淒。
一千年了,他好不容易尋到了她的轉世,可是她終究不是她。
白梨片片飄落,一抹黑色忽地映入他的眼簾,定睛,是一個黑衣女人,墨發三千,靜靜地站在梨花樹下,遙遙向他望來。
阿嬈!
他呼吸一窒,心頭激動,飛快衝向女人,他怕晚了女人就會消失,他怕一切隻是他的幻覺。
當女人的臉清晰顯在他麵前時,他先是詫異,接著失落,爾後慍怒,聲音驟冷如冷冽刀刃:“脫下來,誰讓你穿這衣服的。”
女人好似未聞,抬起蒼白的手,指尖顫巍巍地欲撫上男人的臉,掙紮一番,素手頓在了空中,收緊,慢慢垂了下來,沙啞道:“你還是,那麼討厭我。”
男人身子猛地一怔。
她不是林嬈,是那個轉世,可她此時毫無血色的麵容以及眸底淡淡掠起的嘲諷,讓他震驚了,她分明是她。
“阿嬈。”他艱難開口。
“韶寒。”她平靜回應。
是了,他更加確定了。
男人微俯下身子,大掌捧起女人小臉,涼薄的唇落在她唇上。
他的唇冰冷,她亦是。
女人閉眼,踮起腳尖迎合著男人。
男人流連於她唇齒之間,一發不可收拾,將她抵在梨花樹幹上,一手懷上她的腰肢,扯開腰帶。
女人驟然驚醒,一把推開男人,怯生生地望著他。
熟悉的懦弱,林嬈隻在轉世的身上出現了一會。
韶寒替她係上腰帶,聲音低啞:“你累了,回雪院休息吧。”
棠梨顯然受到了驚嚇,落荒而逃。
大腦飛速運轉,天哪,她幹了什麼?
她記得她換好了衣服,尋思著梳個什麼樣的發髻能讓她看起來更像林嬈點,想著密室裏的林嬈披頭散發,她也索性散了頭發。
至於她怎麼會和韶寒做那種事她一點映像也沒有,更奇怪的是,韶寒他竟然沒有生氣。
不對,棠梨停止了逃跑。
韶寒肯定是將她當成了林嬈,既然如此,她不應該逃跑的啊,這本就是計劃中的一步,而且成功了,她應該乘熱打鐵套出鳳凰蠱的下落。
“哎呀。”棠梨一跺腳,難道再叫她跑回去?然後繼續和韶寒做剛才被她打斷的事情?
瘋了。
這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啊。
“徒兒,方才那招美人計使得不錯,隻可惜功夫還不到家,沒有為師一半好。”
棠梨一驚,四下搜尋聲音的來源。
“在這。”男聲自頭頂傳來。
棠梨抬眼。
白衣男人側躺在梨花樹幹上,手支著頭,眉宇間流露慵懶之色。
她走進了那樹,確認四下無人方低聲詢問:“師父你怎麼來了?”
堯七一時愁眉苦臉,唉聲歎氣怨婦樣,“徒弟都和別的男人跑了,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真是有辱我師門呐。”
“不是這樣的。”棠梨剛想解釋,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林嬈?”
棠梨一嚇,回身,是江南遇到的那個南疆少年。
她皺了皺眉。
奕時正要離開韶府,恰碰見她一人在樹下自言自語,他勾唇,不由來了興致。
“韶夫人在和誰說話呢?”他漫步朝棠梨走來。
棠梨心驚,眼神不自覺地撇向梨花樹幹。
奕時一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是什麼也沒有。
他還以為會發生什麼有意思的事呢。
見堯七已不在,棠梨稍稍鬆了口氣。
奕時看在眼裏,眸色一深,打趣道:“看來我得向韶寒反應一下啊,韶家的貓兒不少。”
少年膽敢直呼韶家家主的名字,來頭不小,“你是誰。”棠梨問。
“南疆大祭司。”
棠梨離開時隻知南疆有大祭司餘情,不過潛逃在外,真正的祭司之位空缺,竟不想短短三年時光,南疆就有了新的祭司,還是個和她差不多大年紀的少年。
“怎麼。”奕時湊近了棠梨,邪邪一笑,“對我感興趣?”
棠梨無語。
“可惜了,除了林嬈,我對誰都不感興趣。”奕時正了神色,攏了攏衣袖,大步揚長而去。
棠梨呼出口氣,大抵年少有為的人大都不正常。
“師父?”她再低低一喚。
他能來南疆,實數她意料之外的事,興奮愉悅之感溢滿。
平日裏鮮少有人來往的雪院不知怎地,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棠梨手扶著門框,看著下人們進進出出,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