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換代(1 / 3)

夜深,阮酥睡得卻不是太安穩。肚子越來越大,縱是床榻綿軟,被褥溫暖,卻還是讓她難以沉睡。隨著腹中輕輕一動,阮酥倏地睜開了雙眼,條件反射地,她撫上自己的肚子,生命的蠕動透過皮肉傳到掌心,讓她的臉上不由泛起一絲笑。

寶寶,馬上便要見到你了,若是那時候你爹也在就好了……

她猶在想著,突然聽到耳邊一陣琴箏聲朦朧而至,如夜中的幻景,雖聽不太真切,卻似一隻手瞬間便攫住了她的神經。

想也沒想,阮酥拉開帳子便飛快地朝窗前跑去。

素手推窗,月光如霧,一下便籠罩了阮酥的全身,醞釀出一個柔軟的光暈。阮酥凝神細聽,麵上的表情也在一瞬化為了狂喜。

是他,是玄洛--

雖然隻在登州聽過他撫過一次琴,不過玄洛那讓人驚豔的琴音已深深地鐫刻在腦中,讓人難以忘懷。今夜他突然在這裏彈奏,是要和自己說什麼嗎?

可是越聽,阮酥心跳越快,最終化作心尖一陣顫,琴聲繾綣纏綿,平緩悠長,訴說的正是刻骨的相思,與矢誌不渝的愛戀……

以琴抒心,以曲抒情。

“師兄……”

一滴淚從阮酥的眼角滑下,在這花好月圓的夜,他們中間卻隔著一方小院……不過她和玄洛都在努力彼此靠近,便是希望!!!

感受到肩上有人給她搭上一件外裳,阮酥心中所有的旖旎幻想在這一刻猛地凝固。她身體微僵,一半因自己未能感覺他人的靠近而警覺,而另一半卻是惱怒這個意外的入侵者攪亂了她難得的好心情。可是這些情緒隻片刻便化為了擔憂,小院中蟄伏著眾多的暗衛,裏外更有侍衛巡邏,印墨寒既已經起身,想必已經知道奏琴之人是誰,他要做什麼?

不過意外的,印墨寒卻一句話也沒有說,見阮酥光腳站在窗前,他眉頭一皺,長臂一伸便把她抱起,還未等懷中人抗議驚呼便已經迅速地把她放在窗邊的梨木圈椅上。在阮酥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印墨寒徑自走到床邊,單手拎起地上的繡著大朵石榴的繡鞋,便折返過來。

見他如此,阮酥自然明白他接下來的動作,當即出口製止。

“我自己來。”

印墨寒也不反對,把鞋子放在椅邊,便安靜地站在一邊,見阮酥扶著圈椅負手艱難地彎腰去夠,卻半天碰不到底,隻片刻額上便沁出一層薄汗。明明這般吃力,卻還是獨自強撐著不讓他靠近……印墨寒眸光閃了閃,等意識過來,已經不自覺握住了她的腳,小心地給她套上繡鞋。

“你的腳越發腫了,這鞋子這些緊,明兒我讓輕霜、淡雨給你趕製幾雙。”

指尖熟悉又陌生的薄繭劃過腳背,引得阮酥麵色一瘟。她想縮回腳,無奈卻難敵印墨寒的力道,到底勢單力薄,阮酥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和他硬碰硬,以免滋生出什麼不必要的事端。她強壓下內心的不適,轉移注意力道。

“不用,左右很快便要生了,等孩子出來,自然也不會腫了。”

“那便給你準備些出月子的東西,等孩子百日,正好能穿。”

這般隨意的口氣,家長裏短的嗬護,仿佛已經把這個孩子視同己出。雖然他這幾月的溫情處處透著怪異,阮酥大多已經麻木,不過提及孩子她還是忍不住心中一刺。

看著那雙格外柔軟的眼,阮酥冷聲道。

“這些玄洛自會準備,不勞煩殿下操心。”

印墨寒的眸子黯了黯,沉默地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