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存打算(1 / 2)

太和殿外另一邊,頤德太後由玄洛扶著,慢慢地走下漢白玉台階。見身邊人雖然神情恭敬陪伴左右,然而那幅刻意淡定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顯示了主人的心不在焉。

“怎麼,擔心阮酥和澄王那邊有變?”

開門見山的,頤德太後便冷聲哼道。對於阮酥這個姑娘,其實她內心也很矛盾,憐惜她生世淒迷,走到今日付出的定是常人不可想象的努力和代價;同時又憎惡她冷血無情,為了達到目的有時候手段實在偏激。是以對於玄洛對阮酥的執著她從一開始都是反對的,極力想撮合王瓊琚和玄洛,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加之王瓊琚越來越令她失望,心底也逐漸接受了阮酥,可是兩個當事人卻又一刀兩斷了!

玄洛抬眸,含笑道。

“什麼都瞞不過太後,其實澄王那邊我倒是不擔心;隻是酥兒與我……”他歎息一聲,麵上竟露出類似茫然的無助挫敗感……

這幅表情已經多年未在這張無懈可擊的臉上出現過,上一次還是十多年前把他從死牢中救出……什麼時候與阮酥的愛恨糾葛竟已與滅門之禍上升到了同一高度?頤德太後麵露審視,眼風一掃,純貴等人便都躬身退下。

“你和阮酥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聲音很低,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肅然。玄洛一愣,斟酌了一秒,這才露出了個無可奈何的苦笑,如實道。

“酥兒懷孕了,孩子是我的。”

這一句讓頤德太後霎時勃然大怒!

這麼說王瓊琚根本沒有說謊?!那阮酥的所作所為就更惡劣了!她思想最為老舊保守,平常講究的就是一個體麵規矩,對阮酥的未婚有孕是極為鄙夷不齒的,可是千算萬算,那孩子竟然是玄洛的……皇家欠了玄洛實在太多,她實在也不忍心拿重話責問,半晌才鐵青著臉憋出一句。

“你,你們怎能那樣荒唐……”

“這不怪酥兒,一切都是我……情不自禁……”

玄洛低著頭,他的新生是頤德太後一手促成,而這麼多年,也多虧她多方照拂,自己才能保全身體,擁有今日的地位。對嘉靖帝他是恨的,可是頤德太後的疼愛和維護當然也不能抹殺忽略。玄洛已做好準備,有朝一日大仇得報時要給眼前老人的傷害降到最低。

頤德太後好半天才從震怒中回過神來,難怪阮酥連夜出京,也難怪她不願遠嫁東籬,同時又費盡心思掩藏身孕……一時之間,頤德太後對阮酥的氣也消了一大半!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玄洛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柔情。

“我之前對酥兒作了很過分的事,她一直惱我。如今,我自然要守護她好好誕下孩子。”

“也好,哀家正打算讓你外出一陣子。今日的事皇上大抵已經對你疑心了,你出去避避也好,京中的一切先交給哀家。”

盡管說得委婉,玄洛還是洞穿了真相。自王瓊琚當著眾人說出那番不顧體麵的話來,他便發現嘉靖帝看自己的神情透著怪異;而景軒和印墨寒等心係阮酥的,恐怕也對他產生了懷疑。縱然阮酥懷孕一事暫時瞞下了所有人的耳目,可是時間一長若有人誠心查證,隻怕也是一個麻煩!

阮酥掩下身孕一事,表麵上是為了自己,其實他何嚐不是受益者?!

想到這裏,玄洛的心裏生出一絲暖意,聯係阮酥的著急離開,看來她沒有放棄這個孩子,她想生下……和他的骨肉。

玄洛跪在地上,誠心誠意地給頤德太後行了一個大禮。

“玄洛謝過太後,太後的再造之恩,玄洛沒齒難忘,若有需要定會相報!!”

頤德太後看著那張酷似寧黛的臉,眼中流淌著玄洛看不懂的情緒,她笑歎了一聲。

“哀家做這些哪裏需要你回報,玄洛,隻要你平平安安便好。其實一開始哀家本想讓你遠離紛爭,隱名埋姓過上普通人的日子;可是哀家知道你絕非常人,天資及抱負不容許你畏首畏尾了卻餘生,於是哀家讓你重新回到權利中心,這些年,你經曆的那些哀家都看在眼裏,你也不負哀家的期望,一切都做得極為出色。不過很多東西是把雙刃劍……”

她看著那雙桀驁中無意染上溫情的眼眸,心道情愛之路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玄洛的變化全然是阮酥的功勞。

“玄洛,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明白哀家的一片苦心。”

頤德太後已經很少這樣和他說話,如此推心置腹讓玄洛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動,不過--想起龍椅上的嘉靖帝,玄洛目中飛速閃過一層陰霾,他笑了一笑。

“太後對玄洛總是好的。”

“就你貧嘴。”太後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想來阮酥他們也應該結束了,扶哀家進去吧。”

果然,頤德太後與玄洛才邁入大殿,便知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沒有人知道阮酥是如何說服景軒的,當二人重新回到太和殿時,景軒沉聲向嘉靖帝稟明打算在中原小住一段時間,而與阮酥的婚事再從長計議。

聽說一切有了轉圜的餘地,穆皇後大喜,她看著姿容不凡的澄王,笑容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