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北滋味(2 / 2)

“殿下要去哪?”

“當然是要找祁澈要人!”

“殿下萬萬不可!”

羅虎不顧尊卑,攔下祁念。“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自二公主祁金珠出事後,京中巡城的侍衛多了一倍。雖然很想立馬封城搜索,可是嘉靖帝向來多疑,若是自己這般先斬後奏,難免會引得父子猜疑,才是最大程度的中了祁澈的計!是以,祁念當夜便進宮向嘉靖帝奏請。

嘉靖帝沉思了一秒,看著太子被痛色寫滿的臉,冷聲道。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民間女子,你若是願意,朕再給你指幾門婚事!”

祁念胸中苦悶難當。

“父皇,兒臣也知道為人君者不能有軟肋,可是阿婉在兒臣心中不一般,請父皇成全!”

嘉靖帝注視著這個生來尊貴的兒子,久久不語,忽然穆皇後從殿側走來。

“皇上萬萬不可,此事臣妾第一個反對!”

“母後--”

祁念失聲,簡直無法想象這居然出自穆皇後之口。

“閉嘴,你也知道你是未來儲君!祁念,為了一個女人,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身份,想過你的責任?色令智昏,你難道要做一個昏君嗎?!!!”

她的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嚴厲,完全不是平常慈愛和緩的模樣,讓祁念久久不能適應!隨後,穆皇後長衫一甩,撩袍而跪。

“皇上,恕臣妾失態,太子思慮不全,臣妾自會帶他回去教導。”

上首的嘉靖帝半晌無語。

他想起那一年,自己也不過比太子如今長上幾歲,一次南下微服私行,便在漢州舊口邂逅了一位民間佳人,那名女子也是天真純潔,不諳世事,和宮中的皇後、宮妃完全不一樣,他一下子便深陷其中,彼此私定終生,許下鄭重迎娶的誓言後,回到宮中,不無意外就遭到了頤德太後的反對。如此一拖再拖,等太後終於不再反對,他欣喜讓人尋找迎回,卻隻知心上人一家死於一場大火,全部無存。

記憶中即將迎回她的那段日子,他日思夜想了無數個理由,思量著怎麼向對方解釋自己的身份,讓心中人坦然接受自己,可最後……終究是一場空。

嘉靖帝頹然,一種無力感席卷了全身,他看著地上跪著的皇後與太子,百感交集,竟似看到了從前的頤德太後和自己!

“白良媛前段時間小產,現在又被人綁走,念兒,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沒有保護好她,將來如何穩坐江山?”

說出這句話時,嘉靖帝心中一片慘然,誰能想到若幹年後的自己,竟也和頤德太後等人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並且也能心悅誠服地接受了她們的觀點?

祁念目光大慟,竟呈哀求之態。

“父皇……”

“太子!”

身邊的穆皇後厲聲打斷他的話。

“你還要讓母後失望嗎……”

祁念渾身一震,掙紮、懇求的不止他一人!若是這次敗了,輸的不止就是一個白秋婉……雖然萬分不舍,孰輕孰重,他已明了。一番天人交戰艱難抉擇後,不得不給出了答案。

祁念伏地深深一拜,一滴淚飛快地從眼眶滾落,和地上華麗的金紋地毯融為一體。

“兒臣深夜打擾,請父皇恕罪!”

回宮的路上,阮酥和王瓊琚所乘的馬車竟被人當前攔住,跟車的下仆問清情況,過來稟報。

“阮大小姐,印尚書請您過去。”

阮酥本能便想拒絕,然而聯係白秋婉的失蹤,心中遲疑,莫非印墨寒隻身前來便是來提條件?略一沉吟,便扶著寶弦的手下了馬車。

阮酥上前走了幾步,“有什麼話便說吧!”

轎簾半掀,印墨寒踱步下轎。

“月色如故,今日我請了你數次,你都不來,怎麼現在酥兒又改變了主意?”

依舊是那般含情脈脈的語氣,偏生阮酥聽來惡心至極,不過此人現在恨自己入骨,說起來想必也不輕鬆吧?

阮酥冷笑一聲。

“何須弄得這般形容,你演得不容易,我看著也累,說吧,是不是有什麼條件?”

“條件?”

印墨寒負手轉身,仰頭看著高懸的彎月。

“你想多了,我不過來告訴你一件事。”

他轉動著手指上的玉扳指,看向阮酥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隻岌岌可危的獵物。

今生今世,他也被弄得這般恨意掙紮扭曲冷酷,阮酥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比起前世的謙謙君子虛偽含情,倒是順眼得多。

“什麼事?”

“當然是關於你大哥--”見阮酥霎時睜大雙眸,印墨寒嗬嗬一笑。

“阮酥,眾叛親離和敗北的滋味都很難受吧?我很期待你走投無路落於我手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