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順杆(1 / 2)

廳殿中一瞬沉寂,陳妃還以為饒嬪會向往常一般爭鋒相對,然而她卻隻是勾勾唇角。

“陳妃娘娘教訓得是,嬪妾下次定會注意。”

俗話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這般好脾氣,讓陳妃滿腔的怨怒霎時沒有發泄出,接連吃了她們主仆二人兩記軟刀子,陳妃決定不再耽誤。

“皇上呢?本宮有要事求見。”

饒嬪不鹹不淡道。

“皇上已然歇息,還請娘娘明日再稟。”

聲音雖然和緩,語氣卻是堅決的。

陳妃最見不得她這般一板一眼的惺惺作態。饒嬪身為是太傅之女,從來行端坐直,嫻靜端莊,與自己恰恰相反。或許是因兩人同期入宮,便時常被人拿來比較。陳妃還記得自己年輕時候風光得意,某次無心失儀,被頤德太後點評不莊重,讓其多向饒嬪學習,從那個時候,她便深深地恨上了饒嬪。

陳妃從座上站起。

“皇上在哪?”

饒嬪欠了欠身,“便在後麵寢殿,若是娘娘執意如此,那嬪妾也不攔著。”

說完果真讓出了一條道,陳妃臉上浮出一個冷笑,拂袖而過。

這麼多年,她與饒嬪,一妃一嬪。表麵是她略勝一籌,然則多少還是遺憾未能列入四妃之列,以前嘉靖帝總以誕下皇子便封她為貴妃來寬慰,年輕時或許還有憧憬,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陳妃已然心死;再看饒嬪,生了皇子又如何,還不是被自己踩在腳下?

陳妃邊想邊走,不多一會便到了饒嬪的寢宮之外,見殿門口站著幾個宮人,卻都不是嘉靖帝身邊的,見了她,眾人也不敢攔著,躬身行禮間隻見陳妃華麗的裙擺從眼前掠過。

“好了,你們在這裏等著。”

行至內門,她把悠瑤、悠蘭留下,幾乎是輕車熟路,拉開了深處那道富貴平安紋樣的繡門。

這饒嬪雖然低她一等,然而宮中的製式和自己的幾乎如出一轍,嘉靖帝那句吃穿出行與自己無二確實也落到了實處,這道門在她寢宮中卻是繡著美人賞花圖。

陳妃醞釀了一下情緒,施施然跨過門檻,“皇上……”

話音未落,卻被眼前的情景驚住。

昏暗燭光間荻花繡帳光影朦朧,然而饒是如此,還是能看清帳中絕非一人,饒嬪人在外麵,而現在在繡床上與嘉靖帝顛龍倒鳳的到底是何人?!!!

似乎想到什麼,她氣得發抖,還未發作,被衝撞的帳中人已然怒吼。

“滾--”

驕傲如陳妃從未這樣狼狽過,在廳殿與饒嬪對上時,她雙目幾欲噴火,偏生饒嬪還狀若無事般笑道。

“不知娘娘可見到了皇上?”

陳妃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麵對一輩子的手下敗將,她決計不會在她麵前露出失色。

“妹妹好算計,路還長,咱們走著瞧。”

饒嬪也盈盈笑答。

“宮中寂寞,有姐姐相陪,嬪妾自當奉陪到底。皇上那邊尚走不開,恕嬪妾不能相送。”

見陳妃走遠,紅藥移步上前。

“聽說陳妃剛好撞見……皇上當場震怒……”

饒嬪唇上漾出一絲冷嘲。

“有本事爬床,就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本事自保了。走吧,去看看紅若如何了。”

幾人移步過去,嘉靖帝已然穿戴整齊,而宮女紅若卻赤身裸體地跪在床邊,見到饒嬪,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巴巴地望過來,卻被饒嬪無視。

她迎上前,溫柔地幫嘉靖帝整理衣襟。

“皇上,方才陳妃姐姐來過。”

嘉靖帝不在意地嗯了一聲,眉頭皺起。

“這陳妃越發不像話了,怪不得把金玉也被教得那般飛揚跋扈、行事全然沒有章法。”

接過宮女手中的巾帕,饒嬪親自伺候嘉靖帝淨麵。

“聽說那個陷阱竟是公主自己事先設置的,本想設計他人……”

“你是說阮酥吧?”

嘉靖帝歎了一聲,“這個人委實不討人喜歡,不過金玉也實在不像話!上次太後在無為寺受驚,不知從哪裏傳出的謠言,襲擊阮酥之人竟也和金玉有關……”

聽饒嬪不做聲,嘉靖帝反而奇怪。饒嬪一向公允,所以有些時候嘉靖帝也喜歡和她發發無關痛癢的小牢騷。

“怎麼不說話了?”

饒嬪替他揉著肩膀,“七公主是皇上至親的骨血;而酥兒雖然叛逆無狀,卻也是臣妾親口認下的義女;左右臣妾都會偏倚,不如便少說兩句。”

見愛妃這般善解人意,嘉靖帝親昵地拍拍她的手。

“你啊……”

如此一刻鍾後,饒嬪把嘉靖帝送到寢宮外,欲言又止。

“皇上,臣妾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臣妾宮裏的紅若,不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