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太後現在感覺如何?”
頤德太後這才睜開眼,向隨侍一旁的祁金珠笑道。
“果然不痛了,宮裏這麼些太醫,竟沒有一個比得玄洛!”
祁金珠也笑道。
“九卿大人這醫術卻是無人能出其右的,每次太後您老人家風濕一犯,都離不開他。”
說著,她替頤德太後放下裙子,扶她慢慢坐起來,又從宮女手中接過參湯,用銀匙舀起,親自吹涼送到頤德太後唇邊。
玄洛心係阮酥,欠身告退。
“夜深了,既然太後無恙,玄洛便先行……”
頤德太後才喝了一口參湯,聽見他要走,立馬推開碗,看著玄洛麵露不悅。
“怎麼?這就想跑?你真以為我叫你來就單是為了針灸?”
玄洛麵色一沉,隻得道。
“玄洛願聆聽太後教誨。”
頤德太後哼了一聲,語帶斥責。
“聽說那日在無為寺,你不顧阮家阻攔,擅自把他家女兒帶走藏進自己府裏了?阮風亭都跑到皇帝麵前哭訴去了!他再庸碌,也是堂堂左丞相,那是他家小姐,又不是丫頭!你想怎樣就怎樣!還有王法嗎?”
玄洛滿不在意地笑笑。
“阮丞相也太小題大做了,等傷養好了,我自然會還給他們的。”
“什麼小題大做!阮家幾次上門要人你都視若無睹!阮風亭不想把女兒嫁給你,你就打算明搶是嗎?你這行徑和強盜有什麼分別!我看你根本是仗著我和皇帝作威作福慣了!連分寸都沒有了!”
玄洛垂目。
“豈敢,玄洛知錯了,明日就到阮府提親,一定不會逾越行事。”
頤德太後氣結,看他半晌冷笑一聲。
“玄洛,你和我裝傻是嗎?那日哀家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哀家便再告訴你一次,你這婚事,即便阮風亭同意哀家也絕不同意!”
玄洛皺眉,低聲問。
“為什麼?”
頤德太後哼了一聲,無比鄙夷地道。
“阮家內宅歪風邪氣太盛!養出來的女兒哀家瞧不上!這個阮酥尤其作妖!短壽多災的白子身份暫且不提,你看看她那些行事!撞柱抗婚!揭榜參政!哪一點像個安分守己的閨秀?現在竟然還公然豢養男寵,搞不好便是德元第二!”
提起阮酥這些豐功偉績,玄洛竟然還有些回味,不由彎起嘴角。
“這樣很好,我不需要她安分守己,再說玄洛本就身份尷尬,配她名聲狼藉,正是天生一對。”
見他這樣油鹽不進,頤德太後氣得無計可施,情急之下一掌拍在案上。
“玄洛!你莫非忘了與哀家的約定嗎?除非欽州之事辦妥,否則哀家絕不會給你和阮酥賜婚,如今欽州敗局已定,你難道想抵賴?”
玄洛終於不說話了。
印墨寒難纏,即便嘉靖帝下旨他也死活不屈服,玄洛便隻好向太後請婚,哪知太後不喜阮酥,竟開出頗為棘手的條件刁難他,幸而欽州那件事雖然難辦,但也不是毫無出路,玄洛一尋到對策,便快馬加程趕過去,原本勝券在握,若不是半路收到皓芳信鴿,得知阮酥出事,又怎會前功盡棄……
真是天意弄人!
玄洛暗歎一聲。
願賭服輸,本沒有什麼好抵賴,但是要他就這樣放棄阮酥,那是絕無可能的,他柔聲對頤德太後道。
“太後,阿酥是個特別的女子,我娘若還在世,一定會很喜歡她。”
提起寧黛,頤德太後目光黯然,她頓了頓,傷感地道。
“玄洛,你怎麼就不明白哀家的苦心,正是為了讓你娘瞑目,哀家才想給你找個好姑娘,阮酥她配不上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見玄洛不語,頤德太後以為他的態度有所鬆動,趁熱打鐵道。
“承思王的女兒瓊琚郡主你可聽過?去年承思王帶家眷上京探親,那姑娘哀家見過,不愧是高嶺第一明珠,生得好個相貌,真真是光彩奪目……”
聽到王瓊琚的名字,祁金珠心裏咯噔一下,瞥見玄洛眉頭越皺越深,她便站出來笑道。
“太後,光顧著說話便忘了時辰,哪想這都醜時了,您老人家也該歇了,這些事,一時半刻也說不完,不如改日再談也罷!”
頤德太後並不糊塗,祁金珠和王瓊琚關係甚好,情同姐妹,祁金珠自然不願意自己的閨中密友嫁給玄洛,今日孫女在場,有些事她也不好明說,便放了玄洛一馬。
“罷了,你下去吧!記住哀家今天的話,盡早打消娶阮酥的念頭。”
玄洛默然不答,隻是單膝跪地,拱了拱手。
“玄洛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