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小姐白天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急切地看著阮酥欲尋求答案,豈料對方隻是笑笑沒有回答,反而不緊不慢地讓知秋給她看座上茶,方才慢悠悠掀起被子踏上繡鞋。
曹姨娘壓著梨花椅坐了,胡亂喝了口茶,一雙眼睛盯在阮酥身上,雙手緊張地絞著手帕。
阮酥這才開口。
“不瞞姨娘,早間在老夫人屋裏,我悄悄掐了渝兒一把,他卻似不知痛楚般依舊樂哈哈的,姨娘不覺得……渝兒最近,乖巧得有些反常麼?”
曹姨娘怔了怔,她回屋給阮渝換衣裳時,便發現了他身上的幾處淤青,沒想到竟然是阮酥下的手,心疼之餘,她也知道事態嚴重,哽咽著將長期以來內心的不安一五一十向阮酥道了出來。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兒子,我又怎麼會覺察不出來?隻是因為渝兒從前常常哭鬧,我被夫人不知數落了多少回不會教養,自從換了新奶娘後,這個毛病竟是徹底好了,隻是小孩子再怎麼乖巧,總是免不了啼哭,像渝兒這般一聲不吭的,更令人憂心啊!其實,我也疑心有人作怪,便私下請了大夫來瞧,哪知他們個個都說渝兒健康得很,沒有毛病,我便也不敢再聲張了,以免查不出緣故,夫人反說我作妖。”
阮酥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愚蠢的女人,冷冷地道。
“姨娘真是糊塗,你知不知道,渝兒被人下了藥,你再拖下去,或許他的人生便要斷送掉了。”
曹姨娘顏色一瞬雪白,但她依舊不敢相信。
“下、下藥?可是大小姐,我一向很小心的啊!我也知道新來的奶娘是夫人的人,信不過,所以渝兒的衣食起居,全都親自過手,日日盯著她不敢鬆懈片刻,她、她不可能有這種機會的!”
阮酥嗤笑一聲。
“那麼渝兒入口的奶水呢?若是奶娘哺乳之時,把藥膏塗在乳上,你也能發現嗎?”
曹姨娘如夢初醒,猛然起身。
“你是說……”
阮酥眯起眼眸。
“也許你不知道,這世上有種藥草叫蛇藤草,有麻痹的功效,北魏人將它用在手術中,效果比麻沸散更厲害十倍,當然,這藥草塗在身上不會損傷皮膚,可一旦入口,卻能破壞人的神智,長期食用,從知覺開始,聽覺、嗅覺、味覺、視覺,五感皆會退化殆盡,最終整個人將徹底變成一個傻子。”
阮酥前世陪印墨寒出使北魏時,曾親眼見人因誤食了蛇藤草,五感盡失,那情形,便和阮渝一模一樣,不知痛楚,隻會吃喝拉撒笑……若不是猛然憶起那件事,阮渝這輩子恐怕就要被狠毒的萬氏毀掉了。
茶杯自曹姨娘手中滑脫,重重砸在地上,她抑製不住渾身顫抖,眼淚滴落下來,噗通一聲便跪在阮酥腳邊,抓住她的裙擺。
“大小姐!求你救救渝兒吧!”
阮酥皺眉,知秋將哭哭啼啼的曹姨娘重新扶回椅子上坐好。又按阮酥的吩咐,把下午配好的一瓶藥水塞進曹姨娘手中。
“姨娘莫要哭了,這蛇藤草並非無藥可解……這瓷瓶中便是解藥,你回去後,每日喂渝兒一勺,日子久了總會見效的。”
幸而她料定玄洛醫術高明,便派人去玄洛那裏求得了解蛇藤草的辦法,迅速將解藥配了出來。
阮酥的聲音比冰錐還要冷冽。
“姨娘今夜出來,那奶娘說不定會起疑心,近日不再下手也未可知,姨娘回去之後一定要沉住氣,待她再次下手,便一口氣拿下押到父親麵前,記住,捉賊要捉贓!絕不能給她任何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