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婉會意,連忙應聲走過來,長勺在鍋中攪了攪,香味撲鼻,她盛了一碗恭敬地放在祁念麵前,又拿了一隻盤子,盛了些魚肉,她吹了聲口哨,便不知從哪裏跑來四五隻和那‘團團’一個毛色的花貓,圍在她裙邊努力地蹭。
白秋婉將碗放在地上,那些貓兒便圍過來,她順著它們的毛,唇角翹起,笑容明媚得有些灼眼,祁念看著她,竟忘了追究她讓自己和動物同食一鍋菜的大不敬之罪。
“你屋子裏的人呢?怎麼連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白秋婉回頭,似有些慚愧。
“我讓她們各自去了,實在不知道殿下要來……下次一定……”
“不必了……”
祁念垂眼,慢悠悠咬了一口香濃的菌子。
“這樣就好,今後孤再來,也不想看見有別人在場……還有,你以後,少和阮酥眉來眼去,好好的一個人,別被她帶壞了。”
小年剛過完的一個清晨,阮酥正在梳洗,寶笙走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阮酥開心地笑了。
“這下可好,不必再寫信了。”
她挽起發髻,扶著知秋的手出了院子,準備去玲瓏閣巡視,走至花園,卻聽見兩個籠火的丫頭在那裏嚼舌頭。
“聽說了沒!陳碧鴛揭發了她妹妹陳碧鴦,說她為了懷孕,費盡心思從民間打聽到一個偏方,據說臨盆前意外亡故的孕婦,都有想把孩子生下來的執念,若能求得其一件遺物隨身佩戴,必能懷孕,若那孕婦生前懷的是男胎,便也能生個兒子。很多人都試過,靈驗得很,陳碧鴦便弄了一枚這樣的玉佩,與太子同房時時時帶著,這才懷了孩子。”
另一個捂嘴咋舌。
“這還了得!這是用明器求子的邪術啊!聽說求來的孩子便是那個死胎轉世,太子是龍子,他的兒子是龍孫,皇家哪裏容得這樣的孽胎?陳碧鴦隻怕要倒大黴了!”
“那是自然,這件事被太後知曉了,鳳顏大怒,當即命人把陳碧鴦拖去強行墮胎,太子還為她求情,可保不住太後生氣啊!到底沒有效果,聽我在太子府上當差的表姐說,那陳碧鴦哭得淒慘,直叫冤枉,最後氣息奄奄的,連叫的力氣都沒了……”
見阮酥頓住腳步,寶笙感歎。
“誰會知道,挑撥陳碧鴛誣陷她妹妹的辦法,竟會是小姐想出來的呢?隻怕連陳碧鴛自己也不知道,她身邊那個替她出謀劃策的落羽,其實是我們皇城司的人。”
阮酥笑道。
“太子想要除掉陳氏雙姝,又不能讓陳妃生疑,便隻得用這種借刀殺人的法子,我既與他結盟,自然要替他出謀劃策。隻是這件事,你我二人知曉便可,冬桃回來,千萬不要在她麵前提及,不然那丫頭又該覺得我心狠手辣了。”
寶笙冷哼一聲。
“萬事皆有因果,那姐妹兩人也非善類,不過狗咬狗罷了。”
狗咬狗嗎?這點阮酥是讚同的。
前世她遁入空門之後,祁金玉常常帶著這陳氏雙姝前來找她麻煩,當時她們狐假虎威,把她踢倒在地討祁金玉歡心的模樣,阮酥似乎還曆曆在目。
欠債還錢,因果報應,一切不過是剛好而已。
玲瓏閣中,冬桃卻沒有回來,店鋪中來客頗多,眾人忙得不可開交。阮酥隨意掃了一眼,卻被當中一位蒙著麵紗的客人吸引。看身形分明是個男子,然而打扮卻極為華麗張揚,或者用“騷氣”二字形容更恰當些,偏生他還用麵紗蒙住口鼻,混跡在往來的客人中,這幅尊容難免引人注意,大抵他也習慣了眾人的注目,淡定自若地在櫃台前挑揀著貨物。
知秋也注意到她的視線。
“小姐,那個人的打扮好生奇怪。”
寶笙哼了一聲,不耐她的少見多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東籬國中的男子,凡是入贅女方,有了妻主的,都是這樣穿戴,作為妻主的人,容顏自當不能被人隨意窺視。”
“妻主?入贅?這麼說……那裏的男子都如我朝女子一般嫁人?”
知秋大吃一驚,阮酥經寶笙提醒,也想起這個國家的習俗。
“那可不一定,東籬出過兩位女帝,國中男女不分尊卑,但凡有能力的,不拘性別,可以一妻多夫,自然也有一夫多妻,嫁娶卻是由實力決定。”
知秋驚訝地張大嘴巴,“這,這……簡直聞所未聞……那,那位公子想必--”
她條件反射看向那位蒙麵男子,不想對方卻正好抬起臉,明明是極漂亮的眸子,然而卻不知怎的,那視線膠在身上如同被一條毒蛇纏住,隻一分毫,便牢牢把獵物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