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阮酥惱羞成怒道。
“你若有話和我說,何必挑此等地方,孤男寡女惹人誤會!”
“若非大小姐幾番避我不見,我何須出此下策,強請於你?”
印墨寒自嘲地笑了,見阮酥依舊是那副戒備中夾纏驚疑與厭惡的神色,忽然收斂笑意。
“既然阮大小姐如此不配合,那印某隻得得罪了!”
說完也不顧阮酥拚命掙紮,彎下身子打橫把阮酥抱起,大步邁入京郊小院。
小院已經修葺一新,然而阮酥卻顧不上欣賞,驚魂未定地看著麵前神色複雜的年輕男子。
“你到底想幹什麼?”
印墨寒歎了一口氣,劃開火石依次點亮了屋中的燈燭,軒窗猛地被吹開,和著雪沫子襲進屋中,阮酥冷得一個寒顫,掩口咳嗽起來。
印墨寒麵露擔憂,他忙上前關上窗子,然而也不知是不是百漏一疏,這窗扣卻是壞的,印墨寒試了幾次,均是無法關緊,隻得作罷。
他轉身看向座上的女子,見他望過來,阮酥挺直的背脊越發僵硬。到底還是個女兒家,再如何渾身帶刺,在感知危險時卻還是會害怕。可是,想到這種情緒全然來源於自己,印墨寒方柔軟的心霎時便如被冰水潑過一般,頃刻間涼颼颼結霜生寒。
“那邊風小些。”
如意料中一般得不到回應,印墨寒也不堅持,幹脆走向茶案邊,從鬥格中取出一隻梅花小盞,煮水、衝刷、碾碎、研磨、上湯、過濾、分茶……他的動作可謂優美雅致,熟稔中一氣嗬成。一秒、兩秒、三秒……見他全然沉浸在茶藝之中,阮酥的神經漸漸放鬆起來。
她的目光從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慢慢移開,茫然又機械地繞著廳房走了一圈,有什麼東西漸漸在心底破碎開來,卻又被一隻手緊緊拽住,直讓阮酥一時呼吸不暢。
案邊的印墨寒注意到她的動靜,麵上浮現驚慌,他三兩步走到阮酥麵前,關切之心溢於言表。
“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
生怕他逾越,幾乎是同時,阮酥已從座上站起,印墨寒的眸光閃了閃,終是搖了搖頭轉過身子,再轉身時,手中已托了一隻茶盞,生怕阮酥拒絕,隻把它放在旁邊的高幾上,便規矩地退到了三步開外。
“這是洛神花,你今日飲了酒,又吃得有些油膩,喝點這個或許清爽些。”
一模一樣,還是和以前……一樣!
阮酥怔然,心中什麼東西似已強行破開,逼得她目光帶了一層霧。
尤憶當年,她與印墨寒兩情相悅終成眷屬,便分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緣分。印墨寒對她也是關懷備至,很多時候飯後也會坐在案邊為她分茶。
阮酥從不喜喝茶,每每推拒時,便被他一番奚落,直說阮酥如此挑嘴,必然會越來越豐雲雲,阮酥自然不服氣。
“那你說說,我剛才吃了些什麼?”
而每每提問,都會被他精確答出,令人膛目結舌,直道印墨寒胡說八道。
如此想著,阮酥才發現自己不知覺間已經問出了口。
麵前人一愣,臉上卻浮現了今日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認真道。
“你今日一共飲了三杯菊釀,吃了四口鴨胗,還碰了一筷子清蒸豚魚,宮侍呈上的八寶蓮藕羹卻隻舀了一勺就沒有再動,如此之外還吃過少許水果,還有半塊醬汁夾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