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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嫣走後,我第一次主動聯係了老梁。
老梁很快就趕了過來,看到他時我們都愣了一下。
自七年前老寧出事後我便退出了,這些年雖然與老梁有過接觸,不過都是借住其他的渠道。
老梁知道我的意思,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默默地隨我進了佛堂給寧溪上了一炷香。
佛堂裏,香氣繚繞,凝滯一股孤寂與肅殺。
隔了好一陣,老梁才從兜裏摸出兩根軟綿的香煙。枯黃幹瘦的手指擦著打火機,試了好幾次都沒有點燃。
我夾著煙,靠著牆衝他微笑。
老梁抿了抿嘴角,眼中透著心酸。
“池越,這些年來委屈你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後便是無盡的沉默。
我動了動唇,什麼都沒說。
其實在我的身上並沒有那些所謂的傳奇與傳說。
不過是多年前我與老寧一樣,做著一樣隱秘而偉大的事情。
我不知道老寧是在什麼時候發現我真實身份的,直到最後他都沒有將我供出來。
他的死,給我造成了很大的打擊,正因為這件事我退出了。
後來為了經營家族事業我再度與喬嫣聯手。
隻是那方麵的生意我卻碰都不願意碰。
這七年裏,因為曾寒與喬嫣的勾當我多少有些不滿,暗自向那邊透露過一些消息,與老梁算得上有些交情。
“是我害了小溪!”老梁沉默多時,最後說出的是這句話。
寧溪的死,誰都有逃不開的責任,但真正害死她的人是我。
“能求你一件事。”我扭頭看了一眼寧溪的照片,不由得也跟著她笑了起來,“曾寒跟喬嫣那邊我自己會看著辦,隻是小溪的骨灰被喬嫣藏了起來。可能要麻煩你幫我找回來了。”
“我一定辦到。”老梁點頭,瞥見佛堂的案幾上放著老寧的日記本,“這是老寧的?”
“嗯。”我點頭承認。
老梁拿起日記翻了翻,臉上的神情更是沉重了。
他翻了幾頁後,便將日記本放了回去。隨後從腰間拔出了一把槍,“池越,我欠你的、欠老寧還有小溪的,這一輩子沒法還清了。”
“至少,他們沒有後悔過,我也不會後悔。”我接過槍,撫摸著寧溪的照片。
之後老梁便離開了,他向我承諾一定會替我找到寧溪的骨灰。
而我則帶著槍去找了曾寒。
曾寒十多年來一直都從事著忌諱的生意,他與喬嫣之間的利益往來我雖然沒有參與,但都很清楚。
對於他們犯下的罪行我已經全部向老梁交代清楚了,手裏掌握的證據也不少。
相信在我手刃了曾寒之後,老梁應該很快就會把喬嫣抓捕歸案的。
曾寒在江城的房產有好幾處,不過他通常都是在臨江的那套別墅裏。
老梁給我的槍我沒有用,將子彈拆下後裝進了寧溪自殺的那把槍裏,懷中揣著她的照片。
我大概想到自己不能活著回來了,隻是惋惜她死了我連她的骨灰都沒有保護好。
這份遺憾,怕是到死都會帶著的。
天,又下起了暴雨,電閃雷鳴之下將一切聲響都掩蓋了。
我踏著鮮血,一次次扣下了扳機,終於在一道閃電驚閃而過的時候,曾寒倒在了我的腳下。
直到他死,堵在我心口的石頭還是沒能放下。
寧溪的骨灰……她的骨灰!
我滿腦子想著的都是這些,我瘋狂地在曾寒的別墅裏翻找著,挖掘著,偏偏什麼都沒有。
直到老梁帶人衝了進來,看到曾寒倒在了血泊當中,看到我雙手沾滿鮮血地翻找什麼。
老梁一把摁住了我的翻爛的手,將紅布包裹的盒子放到了我的手中。
“池越,走吧,這邊我來料理。”
我茫然地看了他幾眼,抱著懷裏的東西匆忙離開了別墅。
雨依舊下得很大,染上血的手一下子變得十分幹淨。
我迫不及待地拆開了紅布,看到骨灰盒上的照片時我終於鬆懈了下來。
我捧著骨灰盒,沿著江邊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雨還是沒有停下。
我有些累了,走不動了,雙腿灌了鉛水一樣沉重,膝蓋那裏源源不斷地湧出鮮紅。
我累了,實在是走不動了。
“小溪,怎麼辦,咱們還沒有回家……能讓我先歇會兒再走嗎?”我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孩,她衝我笑了笑。
有了她的應允,我直接癱坐在了地上,懷中的照片掉在了手邊。
雨水打濕了她的臉頰,讓她變得沒以前那麼好看了。
“小溪,要不咱們不回家了好不好?就在這裏,我一直陪著你,一直……”
我摸索著槍,將最後一顆子彈塞進了槍膛中,等待著一場我與寧溪的重逢。